第18章(第2/2页)

公孙谌力有未逮,被掳走了惯用的法器,可以说那是他们不曾有过的耻辱。

连带荀尚平等数人都有些绝望,而那时候只剩一口气的公孙谌衣袍无风自动,面无表情地处在包围圈中。

然后他发了疯。

可谓修罗!

公孙谌那一日杀光袭击的敌人时已经长发散落,空洞的瞳孔满是冷厉杀意。那是“他的东西”,已经打上了他的标记,就再难容忍他人掠夺。

他拿回了“自己的东西”,却也亲手掰断了那把法器。

荀尚平又累又乏,还有些无法理解。感觉经脉都要被他榨干了,枯竭发痛的丹田让他忍不住揉了揉,沙哑着声音问道:“你花费心思将它抢了回来,又为什么要毁了?”

公孙谌:“不独属于我,便不能用了。”

浓烈的杀意自舌尖绽开,仿佛千仞雪下其实裹着滚烫炽热的岩浆,却被强压在冰冷肃穆的语气下,偏执压入骨髓,戾气束缚在克制的表皮下,疯狂被安放到寂静的笼子。

各归各处,公孙谌仍是那个克制冷静的模样。

可从那时候开始,荀尚平便知道他这个朋友看似淡漠冷静,实则骨子里满是疯狂。

克制守礼的人皮之下,藏着一头蛰伏安眠的疯兽。他将所属都打上了自己的标记,攥在手心里,宁愿捏碎毁掉,都绝不容忍他人侵略半步。

但以往都是物品,还从未有人……

荀尚平默默穿上了衣服,开始给那被标记所属的“某个人”默哀。

他和公孙谌幼年相识,而今十几年的光阴,他才堪堪意识到对公孙谌来说,冷漠是表皮,疯狂在骨髓,克制是天性,容忍是本能。伪装浸满骨髓,他便是矛盾的本身。

荀尚平回头望,公孙谌已经闭目打坐。但仔细看,却是入了眠。

荀尚平蹙眉,说起来近些时日,他常常如此。

无边幽冥,漆黑腐朽,万物俱寂。

公孙谌睁眼,在幽暗梦境中瞧见了蜷缩在墓碑下安然入睡的颜如玉,微弱的气息与小小的起伏,这便是他存在的证明了。

他倚靠的身后,那墓室安静得过分,原本的裂缝已经全然封锁,时而有外泄的炽热,时而又裹挟着阴冷。可都避开了墓碑前小小的颜如玉。

正此时,有诡谲的形状在天际凝聚,像是要挣脱无形的束缚,化为人形。

多次后,又悄悄散去。

且不够。

公孙谌闭眼,连意识都彻底遁入其中。

宛若有轻笑起。

但时间,尚是足的。

这片地方,正是毫无防备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