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3/5页)

伦敦,市区,早上九点,“维尔维特的魔术工坊”。

在诺德和他说起魔法的话题时,诺德认识的那个顶多二十岁的魔术师,从房间里出来之后谨慎警惕地拿上两片面包,便飞快遛地出门,把领地让了出来——求生欲强烈。

再加上诺德现在也去找惠,所以他是一个人。

所谓的传送,简直就像消失。

十分钟前,在五条悟报完地址话音落下的时候“消失”,让人多少次也习惯不了地什么都不留下地消失。就算他摆出一副错愕的神情,也不会有人来安慰他。

五条悟把脑袋靠在椅背上,看着房间里单调的墙,等待。

六分钟的时候他想打个电话。

算上和惠简单打个招呼的时间,算上到达目的地安顿一下的时间,平心而论,十分钟算不上久。

但还好他也没有等太久。

喔,出现了。

“那孩子不喜欢别人叫他的名字吗?”

听到声音的五条悟抬头。

那时候诺德刚刚出现——出现是个很恰当的说法。

对于这样的闪现和远隔千里的位置转变没有半点不适应,诺德就像从没离开过一样,自然地在出现时开口和他说话。

真是一副自由又不可思议的光景。

会对旅游兴趣缺缺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能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

但是话说起来,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平时不来找他?

算了,不能太斤斤计较。

五条悟压下因为觉得被冷落而稍微升起的不满。

“惠吗?见到了?是有一点吧,”先给了他一个拥抱,五条悟随意回答着,“小时候叫他惠还会瞪我呢。现在应该没那么在意了,长大了嘛。”

诺德点头,“——悟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你呢?”他问。

像是不知道为什么问题会回到自己身上,诺德不确定地停顿了一下,“伏黑现在昏迷着,我想我去照看他一下比较好。”

啊……完全忘了这回事。

本来的计划是打个电话,让伊地知把他的任务换一换地方,然后——然后的事情然后再说。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有想到随口扯出来转移话题的借口绊了自己一脚。

“那我可能要先回一趟日本——”五条悟认命地说。

诺德点点头,“伏黑要去的地方也在日本。那么我先——”

“喔,”他的眼睛亮起来,“那我可以去找你,是在哪里?”

好像对他的反应感到意外,诺德停顿了一下,接着才告诉他目的地。

回去,简单变更一下任务,确认一下他离开这段时间的情况,除了伦敦飞东京的飞机,要不了多久,最多也是被拉过去处理一两个紧急的任务,五条悟决定用术式赶路。

很不错。他想着,然后这才注意到诺德的目光。

“悟,”诺德斟酌着语句。

“嗯嗯,怎么了?”

“你可以不用……”诺德顿了顿,他想表示委婉的时候,总是会说得慢一些,“太迁就我。”

错误的用词,错误的对象,明知道自己没有听错,五条悟还是不禁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在说我,”五条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诺德,“迁就你?”

琥珀色的眼睛看上去很平静,诺德没有把话重复一遍,只是看着他。

看来他没听错。

但这有点太离谱了。

“你在想什么,我当然是想见你才去见你。”他睁大眼睛。

“那样的话,我很高兴。但——”是完完全全没把他的话当真吗,诺德接着说,“我应该算是——很黏人的类型。所以,太迁就我的话,我可能会想要得寸进尺。”

什么叫黏人,最近明明冷淡得要死。

“诶,真意外,是说在哪方面。”五条悟不太友好地说。

“只是会那样想。但悟很忙,我知道。我并不想让你觉得困扰。”诺德语气柔和。

“啊是吗,完全看不出来呢,你会整天都想要见到我吗?不到这种程度可算不上是黏人哦。”五条悟没好气地说。

“嗯。”

只是非常平淡的回答。

平淡到他没反应过来诺德说了什么。

“那么……总之,之后见。”诺德亲吻他的额头。

然后消失了。

用那种他根本无法理解,根本无法使用,也根本无法阻止的,所谓的魔法,好像一点留恋也没有地消失了。

五条悟站在原地。

……脸上后知后觉地泛上了一点热度。

就是这样才让人难堪啊。

被留足了余地,像是任性的年轻人一样被无底线地迁就的人,明明从头到尾都是他吧?

但是,

绝对有哪里不对劲。

连一起睡觉都没有用,还在第二天被这样冷处理,实在是,非常不对。

虽然还收到了礼物,虽然真要说的话也说不出什么,虽然诺德当然喜欢他……

是倦怠期吗?也来得太快了。就算不是七年之痒的七年,热恋也有三个月吧。总不能是因为他没有魅力,不,不可能。

他压下疑问,按计划回到东京。

处理完别的事已经是几小时后,日本时间的深夜。

时差这种存在只要睡得够少就不会带来很大的困扰,这是五条悟的观点。尽管大多数人持不同观点。

他拉开地下室的门,锈得不能锈的铁门合页,吱呀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诺德也醒着,他抬起头,因为五条悟的出现而有些惊讶。

“不欢迎?”他挑眉。

“……怎么会。”

这里很偏僻,是着火了说不定也没人发现的那种偏僻,五条悟对伏黑惠为什么会想来这里大概有点猜测,看到地址之后还考虑了好一阵该怎么聊起这种复杂的家庭话题。

当然,就想出来几句。

男孩子不需要谈心嘛,不说也没事。

至于他的学生本人呢,这会看起来只是睡着了,像只冬眠的动物。破旧的沙发盖上了一层毯子,伏黑被安置在上面。

而诺德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像个夜晚的看护者——还因为五条悟想要说话,而作出安静的示意,关上卧室的门,回到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客厅的地方。

……竟然嘘他。

又不是真的睡着了,当然也不会被吵醒啊。

计较这件事稍微有点不成熟了,所以五条悟没说,但是多少还是有点不高兴。

他的男友则根本没注意。

客厅也相当狭小,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诺德看起来不怎么在意,在唯一的桌子边停下,接着那一小块桌面上的尘灰突兀地消失得干干净净。

“说起来,”五条悟温温吞吞地开口,“你口袋里的东西——”

诺德现在才看向他。

“就是那个,从耳钉又换成了项链的东西。”

诺德叹气,无奈地依言拿出来,没问他为什么知道,让他没找到夸耀自己的机会。银色的细链上坠着泛着隐约的海蓝色光辉的透明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