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郗池出宫后自然先回郗修远的府上,他还没有坐下来喝一口茶,小景突然说诚王请他过去。

因为天有些热,外面太阳挺大的,郗池也懒散疲倦:“父王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小景道:“诚王殿下的人说,公子您想去就去,不想回去就算了,一点小事。”

郗池自然不愿意再走一趟,午时已到,正事休息的好时候:“我不去了,就说我在睡觉。任何人找我就让他们在客厅里等着,醒了之后才见。”

小景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郴王一直都以为郗池和诚王住在一起,没有料到郗池在郗修远的新宅子里。

他脸上挂着笑应付了诚王这个老家伙好长时间,最后诚王派去的人回话了:“公子说他在休息,现在不想过来。一切事情等他醒了再说。”

诚王摸了摸胡子:“这孩子被惯坏了,没有什么规矩。”

郴王现在忧心忡忡,钟璞多在钟烨手中一天他都不放心,就怕时间一长,钟璞生龙活虎的进了刑部大牢,最后被抬出来一具白骨尸首。

“世子现在住在哪里?本王等一等他,”郴王笑着道,“年轻人嘛,贪图安逸很正常。”

诚王道:“他住在修远的府上。”

郴王心里特别不高兴:住郗修远府上?那他岂不是白跑了一趟?诚王这老家伙脸又臭,说话又不好听,郴王真不想和诚王来往。

郴王赶紧去了郗修远的府上,得到的回答还是一个:公子正在睡觉,所有人一概不见。

哪怕来的这个人是郴王。

如果是平常时候郴王早就动怒了,他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个年纪轻轻的臭小子敢不把他这个皇叔放在眼里,居然让他一直等着……

可想起生死未卜的郴王世子,为了自己儿子着想,郴王不得不把这口气给咽下了,巴巴的等了将近两个时辰,差不多太阳都快下山了。

郗池睡了很长时间,醒来之后慵懒的披衣起来,小景告诉他郴王在外面等着,等得都要不耐烦了。

对于这一点,郗池已经料到了。

郴王从郑如口中得到的消息不假,想要释放他家公子出来,必须求郗池才有用。可是——倘若没有钟烨的命令,郑如怎么敢透露出来呢?

郗池懒懒散散的出来,这是郴王头一次用正眼认真看郗家这名小公子。

郗池穿着身雪白衣袍,衣袍上绣着梅兰竹菊四君子,仿佛墨水泼上去的画一般雅致,他本人生得更是温柔俊俏,比郴王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好看许多。

真不愧是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姚夫人的儿子。

郗池在感情方面没有太多经验,但他和郴王这样的人打交道很多,办事经验丰富,做戏的时候也像模像样的。

除了皇帝之外,郴王很少用请求的语气和人说话,今天他面对郗池却客气很多,起码比他那个无法无天仗势欺人的儿子要客气。

“小世子,犬子钟璞得罪了你,本王亲自上门赔罪了。”

郗池坐下来喝了口茶水,懒懒的一抬眸。哪怕是面对郴王这个权臣中的权臣,他面上也没有任何畏惧或者敬重,就像看到了普通的一个仆从一般:“是郴王殿下啊。”

郴王看到郗池这般无礼,心头怒火瞬间就起来了。

就算是郗池的老子诚王见他,也绝对没有坐着和他说话,让他站着的道理。

郗池并非无礼之人,他只是看不上郴王而已。

两年前迎州兵乱,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又有多少将士死在战争之中,郴王和户部的人却借着这个机会敛财,把朝廷的兵器卖给叛贼。

这样的小人,就算身份再高,郗池也不屑一顾。

郴王厚着脸皮道:“眼下犬子被皇上拘禁,这件事情的起因是钟璞对您无礼,你能不能向皇上求求情,倘若钟璞被放出来了,本王来日定当重谢。”

“哦?”郗池眉眼带笑,“郴王殿下,你想如何重谢在下呢?”

郴王道:“世子,只要你提起,本王能办到一定去办。”

郗池放下茶盏,顺势靠在了榻上:“在下还没有想好,郴王殿下,您不如过两天再来吧。”

郴王听郗池的话语,不知道郗池是帮还是不帮,似乎要故意为难自己一样。

除了当今皇帝以外,郴王还没有见过第二个在自己面前摆架子的人。

他眯了眯眼睛,危险的道:“世子是要往后拖了?本王告诉你,这件事情是因你而起,倘若本王的爱子无法活着出来,世子就树了一个敌人,将来不会有好下场。”

“先礼后兵,郴王和郴王世子作风相似,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郗池笑着道,“你是在威胁在下吗?”

“谈不上威胁,你年纪太小,本王和你讲讲道理。”郴王冷冷开口,“你要记住,你得罪的不是本王一人,还有陈光陈大人,刘维刘大人等几位权臣,他们的儿子也被皇上扣下了。姚家和铁家在京城势力不深,你得罪这么多人,郗家一家能保你平安?”

郗池摇了摇头:“我不怕。郴王殿下,你回去等几天吧,等在下想好了用什么来交换郴王世子的性命,再和你谈条件。请耐心等待。”

郴王见郗池面不改色,丝毫不怕自己的威胁,他心里焦急如焚。

自己儿子再惹是生非,自己处罚时都有个度。现在人在钟烨手上,仅仅一晚上就被钟烨挑断了手筋,过两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性命……

郴王道:“世子,方才是本王说话重了一些。你现在想条件,本王什么都答应你。犬子落在皇上手中,本王实在不放心啊,家中王妃整日以泪洗面,就怕犬子有个三长两短,请你体会一个做父亲的心情。”

“让我现在提条件也可以,只怕郴王殿下办不到。”

郴王赶紧道:“世子,你说说看。”

“皇上赏赐兄长这座府邸实在是好,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在下羡慕不已。可惜在下囊中羞涩,买不起京城的房子。”郗池笑眯眯的道,“我手头一直很紧张。”

郴王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要银子,这位世子原来也是个俗人:“本王家中有些积蓄,或许能资助世子一二——”

像郗修远这样的宅院,十几万两银子就够了,郴王这些年贪污不少,能够轻轻松松拿出来。

郗池在郴王耳边说了几句话。

郴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郗修远府上的。

郗池这一觉睡了很久,现在日薄西山,红色的余晖洒了郴王一身,郴王脚步虚浮,走出去后被仆从扶了一把。

他咬了咬牙。

郗池方才说:“三百万两买所有人一条命,可以么?做不到的话,在下就爱莫能助了。”

三百万两。

这是要把郴王府和其他几家府上积蓄掏一大半出去。

郴王能够做到,只是觉得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