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周到

贺子丰跟秋玉连忙起身, 俩人一块出了门。秋玉有些忐忑,贺子丰偷偷把手伸进了他的袖子,被袖子宽大遮住看不出来。

俩人走了一会儿才松开手。不过秋玉的紧张缓解了不少。

他们到了村头, 就看见了穿的有些破烂的方氏。她很瘦弱, 头发半白。若是在外头看见了,都不敢认。

周围的人都围着方氏, 方氏许久没面对这么多人有些拘谨。

看见贺子丰的时候, 方氏的眼睛里闪着泪花:“我的儿。”母子分别的时候,贺子丰还小呢,方氏很多年没看见了, 只要看见年岁差不多的孩子总要感慨几分。如今看见了亲生的孩子, 眼泪就像止不住似得。

贺子丰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英俊魁梧。

贺子丰过去抱了一下他娘:“娘, 我们回家去。”

方氏忍着眼泪道:“不了, 娘就是看看你。”

秋玉一看见亲婆婆穿的这个样子也知道这些年在外头辛苦了, 没等说话眼眶也跟着湿了,道:“娘,我们分家了, 您来您儿子家。”

贺子丰立刻道:“对。”随后就带着方氏回了家。

方氏跟贺子丰刚一走,贺东来就过来了。大伙儿早就知道贺东来相亲不成反被媒婆骂了一顿。贺东来越老越糊涂,做这些事儿就没一件让人瞧得上的, 如今对他不像之前了。有人对他道:“你来干什么?”

“我看我儿子的娘,怎么了。”贺东来脾气越来越大了。寻常无事儿的时候,大伙儿都不想跟他说话,怕被呛。

不过也有人看出他居心不良:“该不会是想找她娘旧情复燃吧!”

“就想美事儿。”

自从贺子丰当上衙役之后就成全村里最有出息的人了, 贺子丰的日子过的越好,贺东来心里就越难受,这不是再次证明他眼瞎么。两家交恶, 现在万海一家也走了,酱坊也没有了。他就剩俩不成器的儿子。

贺凡上山受的伤已经好多了,能稍微干点活儿。但在乡下比不上一个正经的劳动力。就想要跟贺子丰他们重修于好,显然贺子丰现在是铁了心。

二儿子现在捧了县衙的饭碗之后,连村长都要巴结着他。贺东来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呢。听闻方氏回来了,心里就一动,可惜他知道消息已经晚了,人已经跟贺子丰回去了。

贺东来回家了,只要方氏没出村他就不着急。

……

贺子丰把人给带回家,秋玉连忙去找了一个贺子丰以前穿的衣裳。虽是旧衣裳,但洗的干干净净。让贺子丰去烧水让方氏洗一洗。

秋玉毕竟是哥儿,也不方便,随后去求了跟他们关系好的刘嫂子。

方氏看见儿子就像做梦似得,如今看见他居然还住上了青砖大瓦房。

院子里还有一匹高头大马,这是她儿子家?

刘嫂子道:“婶儿,这些年你又找男人了么?”

方氏道:“没有,离开村之后,就去外地给人家做活儿。”因为签的是活契,还被那些死契的婆子丫头们欺负,如今岁数大了,就被赶了出去。她攒了七两银子路上还被抢了一半。

幸亏她把银子分散放,这才有钱能回来。

刘嫂子继续道:“那您有啥打算?”毕竟这个岁数了,也不好再出去折腾。

方氏道:“我去县里给人家洗衣服也能讨口饭吃。”她对儿子有很深的歉疚。生而不养,总不好再让他养老!

刘嫂子道:“婶儿,你就跟儿子住在一起呗,这房子虽不是他们的。但他们盖的房子比现在这个还阔气呢。”

方氏在外头估计一直没洗过澡,洗澡的水都是黑的,头发干枯都打结了。用胰子好好的搓了搓,身上下来的都像泥汤似得。

好在秋玉贴心,准备了两个泡澡桶可以洗两遍。衣服都跟准备好了,虽是贺子丰的旧衣裳,但旧衣裳小,正好适合方氏穿。

刘嫂子连忙把观察到的这些事儿说给了方氏听,夸她有福气,有这样的儿媳。还夸了秋玉会持家之类的。

方氏道:“刚才看了一眼,秋玉是那个漂亮的哥儿么?”跟他儿子站在一起还蛮和谐的:“他们怎么样?”要不说秋玉周到,把刘嫂子请来。方氏一走二十年,许多事儿都不知道了。跟儿子亲近中都带着陌生的感觉,更别提对儿子的爱人了,这个时候有人帮她答疑解惑是最好的。

刘嫂子道:“嗨,没娘的孩子可怜啊!”随后就说起了贺子丰以前是如何被后娘和亲爹欺负的。别的不说,成亲的时候,后娘给秋玉准备了一双小鞋,当地的习俗是这个鞋是男方准备的,要合脚生活才能和美,结果小万氏在这地方给他下马威。

要是这样传出去会被全村的人笑话的,气性大的新媳妇一头碰死的都有。贺子丰知道之后,连忙找出自己的新鞋让媳妇穿,给秋玉撑腰。生产的时候后娘又不给找稳婆,生孩子无论对女人还是哥儿都是一道鬼门关,弄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最后是贺子丰亲自给他家然然接生的。

听的方氏眼睛抹泪:“是我对不住他。”

刘嫂子道:“亏得贺子丰坚决分了家,日子才渐渐好了起来。”她跟几个村里的人闲话的时候,也说,在大是大非上贺子丰还是比村里很多老爷们强。

村里也有偏心的老人,但儿子愚孝,想走也走不了,连带着媳妇孩子一辈子给兄弟们做踏脚石。

像贺子丰这样干脆利落的,倒成了村里那些受气的小媳妇心中标杆,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个魄力

洗完澡,给她擦干净头发,发现他身上瘦的都没肉了,真不知道是怎么熬回来的。

都是女人,刘嫂子心疼起了方氏,这世道对女人不公平,她成过亲的人,上头也没有爹娘了,就没有娘家了,总不能去兄弟那里住,兄弟也一大家子人呢,没有啥好的去处。

擦干了水分,换上了儿子的旧衣裳,裤腿和衣服都有些宽大。

刘嫂子就是做衣服的行家,道:“我回去把家里的针线笸箩拿回来,直接给你改一改。”

“能穿,别费心了。”方氏说着。

但刘嫂子是个利落的人,说完话就出去了。贺子丰家外头聚集了不少人,都是过来看热闹的。

方氏出来,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有些陌生话拘谨。

贺子丰拉着秋玉道:“娘,这是秋玉,我们已经成亲五年了。还有一个孩子,在县里读书呢,过几日他就回来了,到时候让您见见!”

说完话,贺子丰跟秋玉就找了个竹子编的蒲团垫在底下,俩人跪下给方氏磕了个头。

方氏看见受了儿子跟秋玉的一礼,眼泪哗哗的掉。越发显得局促了:“娘啥也没给准备。先欠着啊。”

起来之后,秋玉掏出手帕想给方氏擦擦眼泪,又不知道怎么接近。就递给了贺子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