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晨曦与黑暗(第2/3页)

徒孙愣住了,捏着固定器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同时用同样目光瞪过来的还有原本等着看戏的的背刺。

在微妙的气氛中,徒孙飞了一次小跳台,还是重心太低拉不动板的问题。

背刺看着单崇,等着他说两句。

没想到男人看完后,就评价俩字:“还行。”

背刺瞪圆了眼。

单崇:“上台时别往前压,重心往回收点,又不要求稳定高速的滑行,你折下去干嘛呢,别一紧张就想着要刻……你想想你过A3道前面那一长段初级道时怎么过的,站着过的吧?就按那个就行。”

整个过程,男人心平气和。

等徒孙再次穿好板上台,还真没折那么厉害了,到了起跳地方有了富裕空间拉板,跳的比刚才高了那么五六厘米。

单崇:“嗳,对喽。”

直到徒孙弯下腰摘板,人还跟梦游似的。

更别提旁边的背刺,他记得自己当年在大跳台上第一次出FS1080°,才听见单崇说出这么三个字……

那时候距离他跟着他学跳台,好像都已经快一年了。

摘了手套,背刺手直接就伸过来了,作势要摸男人的额头,被后者侧面长眼睛似的躲开了,甚至用手里的手套警告性地抽了他手背一下。

捂着被手套抽打的手背,大师兄难以置信:“您哪位!”

单崇把板扶起来,扔脚下,穿了一边脚:“你大爷。”

“不是,我就不问你怎么突然出现,突然转性,突然温柔,突然跟老烟一样走怀柔教育路线,”背刺茫然道,“你不是腿断了吗?”

单崇穿好板,左右荡了下板,权当活动胫骨,闻言直起腰,面无表情地望了他一眼。

背刺:“啊?”

单崇:“又接上了,不行吗?”

那平和的反问,不带任何攻击的气息。

背刺:“小师妹呢?”

单崇:“嫌天冷,不愿意动弹,回被窝睡回笼觉。”

背刺:“你就让她睡?”

单崇奇怪地瞥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用缓慢的语气强调:“那我还能强迫她来练活?”

不是蹦不能强迫的问题——

主要是他听上去一点儿也不想挣扎的问题。

就像是头吃饱喝足的雄狮,哪怕这时候来只野猪带着狐獴穿着草裙来它跟前跳一曲桑巴,它最多也就是抬一下眼皮,温和得像是亚马逊草原和平大使。

……

卫枝睡回笼觉睡到十一点多。

迷迷糊糊被闹钟弄醒,看了眼手机,手机里男朋友让她十二点半在雪场餐厅等,一块儿吃个午饭。

她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洗脸,穿衣服,穿鞋,再到餐厅差不多十二点,她先去了趟蛋糕店,最后又去了趟便利店。

买了点创可贴,站在收银台,她与收银台里摆放着的计生用品面面相觑,犹豫了半天,想拿。

手刚放上去,突然想到好像还有型号的问题——

于是站在货架旁边,小姑娘非常认真地自己伸手比划了下……

比划着,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抬起手摸了摸唇角。

这会儿唇角还泛着红,除了磨得疼,刚才也是扯得痛。

早上,她还和上了缆车的男人哼哼唧唧半天,邀功似的抱怨呢,直到他打字告诉她缆车里还有无辜的路人,她才撇撇嘴,悻悻爬回他的被子里裹好。

卫枝果断把三盒大号的扒拉进购物篮——

用得了就用。

用不了就,就嘲笑他呗!

抬手,用篮子里的小零食盖住了一大堆计生用品,小姑娘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自信又自然地踢着正步去收银台买单,结果迎面正好遇见站在糖果货架旁边的戴铎。

他一只手塞在口袋里,正弯着腰看一盒巧克力,听见动静,他侧过头来。

两说熟也不熟,说不熟也愣是肩并肩蹲餐厅门外硬聊过大半个小时的人对视上。

面相阴柔的年轻男子见不远处小姑娘,目光闪烁了下,脸上挂着慵懒直起腰,手里还捏着巧克力,他冲她扬了扬下巴,算是打招呼。

卫枝抱着购物篮刚要从他身后飘过,又被他叫住。

小姑娘回过头看着他,后者面色平静:“昨儿个单崇最后给他妹打电话了吗?”

卫枝:“嗯?”

戴铎:“打没?”

卫枝反应慢半拍“哦”了声,点点头。

戴铎:“所以是什么情况,她是不是看着单崇昨儿个的采访内容了才哭的?”

卫枝心想你问我,你打电话来的时候给单崇骂的狗血淋头不就是用的这个理由吗,这会儿又不确定了?

见她沉默,不远处年轻人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丝嘲弄,自言自语地嘟囔了声“有病吧为这种人哭”,卫枝有点儿听不下去:“你和单善在谈恋爱?”

戴铎停下自言自语,茫然地看了她一眼。

“那你管那么宽?”卫枝问,“人哭不哭跟你有关系吗,心急火燎的,隔壁房间都能听见你搁那喊。”

“我没喊。”

“喊了。”

“没。”

“有。”

“任何人为单崇掉眼泪都不值得,”戴铎面无表情。“又不只是单善。”

挎着购物框,卫枝就纳了闷了,这人为什么这么讨厌单崇啊,要是换别人她可能翻个白眼就走开了,但是她又觉得戴铎这个“讨厌”,有那么点儿真情实感又不一样的味道哦——

于是她蹭过去了。

两小孩又跟上次在饭店门口台阶似的,凑在了一起,小姑娘转头望着身边的人,问:“能不能告诉我,你明知道单崇究竟为什么放弃大跳台,为什么还这么看他不顺眼啊?”

戴铎转头看了她一眼,又扒拉了几盒巧克力抓在手里。

“窝囊。”

他慢吞吞吐出这俩字。

卫枝盯着他手里的巧克力,说,我不觉得。

“因为你来时他已经是这样了,”戴铎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说,“你没见过荒草丛生的那几年。”

她转过头,有点茫然地看着他。

戴铎犹豫了下,顺手把卫枝手里的购物框接过去,两人肩并肩走向收银台,他放下那个购物框,想了想——

“他逆着光来的时候,脚下荒草丛生,但却点亮了很多人眼中黎明的曙光。”

戴铎沉默了下。

“他自己大概对这件事毫无察觉,所以破坏的时候也肆无忌惮吧……他走了,所以许多人在等的太阳最终没有从天边升起。”

他停顿了下。

“我也像个傻逼似的巴望过什么,你不懂,有时候有希望又破灭,比从头到尾的绝望更令人难以接受。”

戴铎的话模棱两可。

卫枝听懂了。

又好像没听懂。

她只是沉浸在一些信息中,忽然想起好像戴铎确实是很早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单崇,人们现在骂单崇,免不了都爱带一句“连戴铎都觉得你XX”这样的句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