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山有木选手

关于伪装这件事,卫枝出门前蹲在房间里,感觉自己又看了一出大戏。

去年的崇礼雪场曾经出现过一个关于明星的有趣的事,大概就是明星陈伟霆在云顶被粉丝捕抓完后跑到隔壁山顶雪场继续被抓,从山上滑下来,山下雪具大厅门口有一万个人等着合照签名……逼于无奈,他跑到卖雪服的商店现买了一套新雪服换上,换上以后戴好护脸雪镜走出店门,本以为这次万无一失,结果还没来得及走出雪具大厅就被人叫住,回头一看,背后有个吃瓜路人一脸茫然地问:伟霆哥,你在这做什么?

相比起大明星,单崇的乔装打扮技术堪称一骑绝尘——

比如当年他脱下一身AK457,穿卫衣卫裤斜挎小腰包化身平花大佬惯有形象时,站在卫枝的面前,卫枝都没认出师父。

今日,他没穿传统雪服也没穿卫衣,他从不知道的哪个角落里,掏出了一套AK系列的背带裤。

卫枝从来没见过他穿背带裤。

从属于burton品牌,AK系列的背带裤和普通滑雪背带裤不太一样,黑色的背带裤前面V字造型让它的活动自由度更高,搭配上一件白色的卫衣作为内搭,再戴个黑色的防风头套……

这形象应该怎么形容呢?

——就是哪怕是在山下排队等上缆车,你可能都会忍不住想要跟朋友在微信里扣字:我在排队上缆车,前面有个大佬,他要么会drivspin720°,要么会飞大跳台,啥都不会不敢穿这样。

就是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大佬”的气质。

卫枝:“你以前怎么不这么穿?”

单崇刚把护脸拉上,从镜子里看身后的人,护脸外那双眼是单眼皮且眼型偏狭长,随便一个眼神就很有攻击性,此时微微一眯,问:“好看?”

卫枝:“好看。”

卫枝:“感觉自己换了个新的大佬男朋友。”

卫枝:“你知道现在从侧面看你的腿有多长吗——大概就是胸口以下全是腿那么长。”

单崇:“……”

单崇:“你知道这么穿有多冷吗?”

平时都是正儿八经的雪服,各种品牌各种款式各种颜色轮着穿,男人只有在大太阳天才偶尔穿一下卫衣和卫裤……能内搭背带裤的卫衣通常不防风也不防水,他就更不乐意穿了。

卫枝想了想,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好像掌握了某种规律,忍不住问:“这么养生,你是不是上年纪了?”

单崇转过头,也没说话,就看了她一眼。

穿上雪服、戴上护脸就不是男朋友了。

是师父。

在雪道上背着手,跟在她后面,一边悠哉地后刃推坡稳如老狗一边问她左脚如果只会添乱可以考虑砍掉的那个人。

卫枝正梳头,被他这一眼看得感觉背后阴风阵阵,下意识就往后退了退:“夸你好看也不行?”

“夸我好看是上一个话题了,”他分的很清楚,“嫌我老?”

“……那你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确实还在一年级还不是二年级,学校里遇见了我得喊你哥哥,”卫枝掰着手指,“你就这么一琢磨,是不是就觉得我说什么都很合理?”

“你小学时候遇见我时,能不能乖乖叫哥哥我不知道,但是那天……”

男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拉开衣橱,里面并排放着他的黑色头盔,还有卫枝的头盔——她的头盔就比较花里胡哨,为了搭配衣服什么颜色都有,男人顺手拿起个白色的,带帽檐的bern牌今年新款。

帽子在他手里掂量了下。

他抬起头不急不慢把话说,“那天晚上你叫的‘哥哥‘倒是很乖,很好听。”

被男人漆黑的目光盯着,小姑娘陷入沉默。

是这样的。

有时候床上生活过于和谐也是有点儿恼人的。

这是卫枝最近得出来的结论——

快乐的事儿吃一口叫快乐,那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往死里造啊,不幸的是她最近频繁都处于山珍海味且吃撑状态。

吃撑了就胡言乱语,让开口叫什么都行,只要他肯放她去睡觉。

叫哥哥才哪到哪呢?

逼急了爷爷都能叫。

但是这种黑历史不合适在大清早、比赛前、床跟前提起。

卫枝面无表情地劈手抢过自己的头盔。

单崇腿长,手显然也不短,不废吹灰之力轻松把头盔拿回来了,淡道:“我头盔上面有CK俱乐部的贴纸,长什么样他们都认识。”

卫枝:“抠掉。”

单崇:“年会发的,我好不容易才搞来一张的贴纸,抠掉?”

卫枝:“……你真的是俱乐部主理人吗?”

单崇:“所以才格外珍惜俱乐部花费的每一分钱——防水镭射贴纸成本很高的,至少值两块钱。”

卫枝:“然后呢?”

单崇:“你的头盔借我戴下。”

卫枝都让他气笑了:“不是我不借给你,我头盔这辈子能跟着你上大跳台转几圈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单崇目光懒散地瞅着她,听她满嘴跑火车。

果不其然说完“光宗耀祖”,她猛地一顿,问:“问题是咱俩的头男女有别,那头盔能是一个size吗?”

头盔也是分尺寸和男女款的,太大不行,太小也不行。

单崇闻言,拿起她的头盔就往脑袋上扣……有点儿紧,但是愣是扣下去了,外面看着好像也没什么勉强的。

男人左右打量镜子里的自己,琢磨这颜色头盔是真的有点娘炮以后果断拉黑,一转头就发现身边站着的小姑娘因为他轻松度戴上了自己的头盔陷入沉默……

单崇:“……”

男人他顿了顿,把头盔取下来,说:“你可以安慰自己是因为头发太多所以才跟我用一个号——”

想了想,好像觉得这安慰力度不够,他补充:“我用其实还是有点紧的。”

他一边说着,还半真半假地把头盔上的海绵垫片取下来了。

卫枝默默地看着他充满求生欲的一系列操作,刚想说话,外面背刺再次敲门,就说他们准备出发前往云顶雪场,问卫枝跟不跟他们一起走。

卫枝转头看单崇,后者一只手拎着她的头盔,稍微弯下腰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去吧。”

“他们问起你怎么办?”卫枝问,“说你疯了刚刚在屋子里玩儿我的头盔硬戴结果取不下来了一会儿自己开车去消防队?”

“说我在床上回笼觉,让他们别给我发信息或者打电话烦我。”

听听这万无一失的准备。

也不知道昨晚半夜不睡自己琢磨了多久。

卫枝站在玄关穿鞋,一边穿鞋还不忘记回头看看男人——

穿好鞋,鞋尖立起来踢踢,她冲着男人眨巴了下眼:“你今天会在比赛里试试跳cork2520°吗?”

“如果我能在比赛里跳出这个,体育局会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再各种擦边球操作帮我搞雪联项目积分,如此这般麻烦也会要求我复出参加北京冬奥会的。”单崇的语气轻描淡写,“所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