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首歌

大冬天来海边,恐怕也只有我们想得出来,但也无可指摘,来自钢筋森林的出逃不会是随心的任性,而是浪漫的远行。

提前预定的海景公寓在渔村里,因淡季缘故,比平常价格便宜了近一半。

老板长相很和善,笑呵呵地接待了我们。入住的房间很大,一应俱全,拉开窗帘就是一望无垠的海面。

扬极岛的海水,在冬季里有着高级的色调,是修图软件都比较难调出来的雾霾蓝,沙滩砂白,远方有黑峦。

陆成则在我身后调地暖和空调,我回头,不厚道地问:“不介意我吹个风吧?”

他停手,侧过脸来:“你随意。”

他还没摘下他的毛线帽,刘海压在额头上,看起来看起来稚气又乖巧。

我打开窗,让海风灌进来,扑在脸上。这里的风仿佛都是冷蓝色的,看不到,但能嗅出来。

陆成则走来了我身侧,从背后拥住我,问我:“是你想去的那种海边吗?”

“是啊。”我边答,边将身体的力量都靠到他胸膛。

陆成则说:“可惜不能去海里。”

我说:“远远看也很美丽。”

陆成则说:“下午去海岸上走走吧。”

我点点头,关上窗。

收拾好已经是一点半,我跟陆成则就在公寓里吃了顿简午餐,老板娘手艺很好,陆成则一边赞赏一边将饭扫光,他总是轻易使得气氛融洽,本还害羞的老板娘都开始自夸:“我就说选我家准没错吧”。

早上六点就自驾往这边赶,所以填饱肚子我们也没有立刻出游,先睡了个午觉,养精蓄锐。

我们辛勤的小陆司机可真是累惨了,躺下就秒睡了。

早上胡子也没来得及剔,我抱住他,亲了亲他下巴,一下似乎不够,又亲一下。

明明很轻,他还是被我闹醒,闭着眼,唇上挑,发出小牛一样的哞声,还惩罚地凑过来,使劲吻我。

可能也是新环境的刺激,我们吻得很投入,像要吞噬对方,感官里全是他湿热的唇舌和鼻息。无缘无故地,就赤条条地缠抱在被子里。

我在他的动作里微微喘气:“还是睡觉吧。”

但我觉得这话有点多余且马后炮。

一觉醒来已经是四点多,只能看到傍晚的海了,出门前,陆成则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条自己的大围巾给我,将我从头到颈地包好,缠得像个老奶奶。

我说:“我可是要去拍游客照的。”

他微笑:“美丽的脸还在外面啊。”

近处看海,更让人觉得静谧沉稳,仿佛大片柔软的丝缎。落日将海平线映成淡淡的橙金,有渔船,有草荡,人间如画。

风很大,陆成则黑色的头发涌动着。

海滩的沙子看起来极为细腻,让人想脱掉鞋袜踩一下。

还有些黑色的卵石,陆成则躬身捡起一快,利落地打了个水漂,又冲大海“wow”一声。

我被他的孩子气逗笑。

附近有三俩游客看他,他浑然未觉,只转头冲我笑。

真的太冷了,陆成则攥着我的手往哨塔走,越往高处,人烟越少,他不时偏过头来看我,又说:“知道我为什么把你裹成这样了吧。”

他鼻头冻得粉粉的,我隔着手套戳一下:“你也好不到哪去。”

“是啊,我要冻死了。”他揽住我。

我也跟他抱成团取暖,嘀咕:“是不是还是应该去海南,起码没这么冷。”

陆成则说:“但大海不会只属于我们两个人。”

我们在哨塔顶端拍了些照,有风景,有合影,这个时段的光线刚刚好,不过分强烈但也不会太黯淡,太阳半陷入海面时,我跟陆成则往回走,一路上我都在低头选照片,陆成则让我意识到苹果手机的魔鬼前置对他根本没威胁,做鬼脸都很好看。

你说气不气人。

吃完晚餐,我们在渔村里漫无目的地漫步,路上人要比白天多一点,多是年轻男女,有游客,也有当地人。

我和陆成则在一家人气较旺的小酒吧前停下身。

因为音乐从里面漫了出来,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将我们同时拉拽住。

是间啤酒酒吧,内部环境普通,但几乎座无虚席,大概是因为驻唱的声音很不错,微微嘶哑,有几分王若琳的味道,她在弹吉他,几个男生站在台边跟唱。

一曲结束,我们都为她鼓掌,那些男生更是捧场。

接着,女生跳下台,换另一个年轻男人上去。

调好立麦和吉他,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可没刚才那位美女唱得好听啊。”说完冲他朋友的卡座使了个眼色。

全场哄笑。

他的朋友更是捧场,纷纷举杯,嗥叫不绝,口哨不断。

酒保刚好把酒推过来,陆成则好奇:“他们在干什么?”

酒保问:“第一次来这?”

陆成则颔首。

酒保下巴一抬,示意台上:“我们这没固定驻唱,专门给客人唱歌,你刚才看到的都是自愿上去表演的客人。”

我抿一口酒:“你们老板很会做生意。”

酒保说:“那是。”

陆成则回头看几眼,又看向我,双目亮晶晶,跃跃欲试:“我可以吗?”

我为他的大胆瞪了下眼:“你也想上去吗?”

陆成则:“嗯。”

我笑:“那就去吧。”为什么要阻止,音乐就像日光,多么美妙而公平的布道,每个人都可以是牧师,也可以是信徒。

酒保催促:“赶紧吧,我看这会好像没人在等。”

陆成则将白色的冲锋衣外套交给我看管,快步离开。

立在台边时,他频繁地回头看我,我双手握拳,给他打气加油。

台上的男生很沉浸地唱了两首,技巧方面虽不如先前的女孩,但他台风很好,选歌也很能调动气氛。

热烈的气氛延绵到陆成则登台。

黑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他英挺而精神。

他低头研究了会吉他,估计是调音准,然后拨动几下,轻快的曲调顿时传出,几乎想让人跟着抖腿。

他还会这个?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惊喜。我不可思议地望向他,合不拢嘴。

陆成则也望着我,抿着笑,他看起来有些腼腆,但也不缺自信。

他重复刚刚的吉他旋律,然后启唇:

“All the oceans and the seas know the sound

(所有的海洋和大海认识你的声音)

Of Your beautiful voice

(你的美丽的声音)

And if You tell them to be calm and be still

(如果你告诉他们保持冷静并且保持淡定)

They have no other choice

(他们没有其他选择)”

可能是他音色清澈,脸蛋吸睛,一笑便人畜无害,男人们嗷嗷叫得比女生还响亮,更多人竖起脑袋,扬手为他打拍。

而他的目光只在他们身上短暂巡游,很快又锁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