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2页)

不然的话,他又跟吴靳有什么区别呢?

或许是最近想得太多,零零碎碎的,徐曜洲十分难得地梦见了儿时的琐事。

说是琐事,只是因为那些记忆于他而言,并不太重要。

久到他都差点忘了。

从记事起,他便生活在某个地处偏僻的福利院,他甚至不记得那个福利院的名字。

说是衣食无忧倒也没错,但到底有些牵强,或许是实在太偏僻了,有食吃、有衣穿已经是万幸,况且福利院里的孩子多,总有被偏爱的。

一开始,他仗着好看的皮囊,时常能得到院里老师的格外关注,听到的漂亮话也多一点。但也仅次于刚开始而已。

小孩子的嫉妒心总是来得简单且直白,偏偏他也是个不服输的主,为了被弄脏的衣服,为了遗失的一颗糖,也能跟人家打个头破血流。

可他学不会低头。

每每到最后,挨训的总会变成他一个人。

那年突然有人说要将他领走时,他听出了老师的欲言又止:“这孩子性子倔,不太好管,恐怕……”

后面他没听了,转头就跑。

无外乎是批评他顽劣不堪的一些话,他听得多了。

这天前夜里他刚刚从福利院里独自溜出去,直到早上才悄悄跑回来,结果被人偷光了藏在枕头下的糖,还一状告到了院长那儿。

他挨了训,转眼又和抢自己糖吃的那个人打了一架。

所以当那个男人被老师领着,在后院沙子地角落找到他,坚持要把他带走时,说不意外那是假的。

对方说:“只要你听话,以后就吃得饱、穿得暖,喜欢的糖也有的是。”

只要你听话。

……

那段记忆模糊到近乎苍白,在日复一日中逐渐遗忘。

所有人都道他一尘不缁,清隽矜贵,那段过往被掩盖上无数华丽金边,裹着漂亮的谎言。

直到后来他有意无意间打听,发现那个承载着他所有狼狈的地方,早在时间的洪流里消失,自他离开后不久就已经不在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这些了。

为了一颗糖跟人扭打在一起,在泥地里打滚,就连从头顶传来的生气责骂也是久违。

可是这个梦里,好像又有哪里是不一样的。

也是同样一个夏日,骄阳似火,午后炙热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蝉鸣随着难掩的热浪一阵又一阵。

等来的却不是记忆中西装革履的那个男人——

他鼻青脸肿地站在树下,没能从那伙人手上抢回那一颗糖。

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吃糖。

只是不服气罢了。

突然有人靠近。

他抬眼便对上熠熠生辉的一双笑眼,像他昨晚偷跑出去时,山后那条明净河流里的皎洁弯月,荡着粼粼波光如淌了满地的星。

少年比他高了大半个脑袋,似笑非笑望着他,在开口的同时,嘴角的那点笑意逐渐爬上精致的眼角眉梢间:“刚才在教室里看见你,他们都说我跟你长得很像。”

他迎着少年眼里的光,抿唇不语。

对方毫不知羞地道:“可能长得好看的人都相似吧。”

“……”

“我说你呢,你长得好看。”

一边说着,对方眸中的笑荡得更开:“想吃糖吗?”

“……”

对方摊开掌心。

是他刚刚被人抢走的那颗,粉色糖纸上的金丝绳还多绕了个蝴蝶结,是他无聊时绑的。

“叫声哥哥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