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四周忽然静了几秒。

傅均城就在这须臾空隙间反思了一下,随便怎么抱,这话听起来会不会太随便了一点。

但解释是不可能解释的,解释就是事实。

所以傅均城就这么心安理得地继续让徐曜洲抱着。

直到脚上蓦地一轻,转瞬悬空——

傅均城猝不及防被徐曜洲揽上背,勾住膝弯。

是公主抱的姿势。

傅均城人都傻了。

他说随便抱,就真的随便抱吗?

这也太随便了吧!

他一个大男人被公主抱,怎么看都很奇怪啊!

傅均城下意识拿余光瞥了眼一直待在一旁的陈肆,结果对方似乎对徐曜洲这个举动无动于衷,甚至还低下了头玩手机。

这让傅均城不经生出几分怀疑来。

难道是他反应过度了?

其实这画面看起来很和谐?

但傅均城实在是说服不了他自己。

他舔了舔唇,开口的瞬间声音刻意放缓了很多,以至于像是趴在肩上与对方耳语一般:“放我下来!”

徐曜洲没吭声。

傅均城想了想,提醒:“陈肆还在这里呢!”

陈肆拿手机的手微微一抖,把脑袋勾得更下,眼光却一刻也没落在手机屏幕上。

然后在感受到另一道投向自己方向的视线时,连忙站起来,慌得差点结巴:“不,我不在。”

傅均城:“???”

陈肆把自己当成一个瞎子,蒙头往门外走:“我去给你们买早饭。”

傅均城一阵无言。

下一秒,就听徐曜洲问:“陈肆不在就可以吗?”

傅均城:“……”

他不是!

他没有!

别胡说!

这话说得跟他们偷情似的。

傅均城脸上一热,恼道:“陈肆不在也不可以!”

徐曜洲闻言也没吭声,又小心翼翼把他放下。

傅均城的耳朵红了一大片,见状连忙从徐曜洲身上跳下来。

这动作太急,傅均城在仓促间踉跄了一下,随即便感受到脚上一阵钻心的疼。

他下意识搂住徐曜洲的臂弯,整个人挂在了徐曜洲的身上。

肩上一暖,是徐曜洲掌心的温度,头顶上面传来对方关切的询问:“哥哥,很疼吗?”

说着就要蹲下去查看他的伤势。

他倒也没有这么娇贵。

傅均城连忙拉住徐曜洲,连忙道:“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一边说着,傅均城不经意间瞥了眼旁侧的玻璃窗。

玻璃窗上影影绰绰倒映出他们俩紧紧挨在一起的身影,傅均城突然发觉有阵子没见徐曜洲,对方似乎长高了一点点。

比他更高了。

这个想法在他以龟速挪到洗手间后,得到了更加明确的证实。

从镜子里看去,可不是比他高了么。

傅均城忍不住多打量了徐曜洲半晌。

怎么就比他高了呢?

不应该啊。

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矮子攻?

傅均城忽然愣了愣。

这让他不免想起上回与徐曜洲之间那点荒唐事,顿时浑身上下都不自然。

可他能感觉到徐曜洲对那个晚上并不愿意多谈,他便将那点纠结情绪强压在心底,再没有提起来过。

而且傅均城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多心。

自那之后徐曜洲匆匆忙忙赶回剧组,期间与他的联系比以往少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躲着他。

就好比徐曜洲这次杀青,他都是从陈肆的口中得知的。

他不清楚徐曜洲的近况,也对他的行踪不太了解。

这种感觉其实很微妙。

微妙到,傅均城莫名感觉心里不太好受,但细想一番又觉得实在没必要。

徐曜洲有他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哪能事事都跟他详谈。

傅均城想得出神,思绪忽被徐曜洲唤回来。

徐曜洲问:“哥哥在想什么?”

“没什么。”

傅均城提起精神,答。

徐曜洲没多问。

场面一时再次变得安静。

傅均城站在马桶前迟疑许久,又开口:“……你扶着点我?”

虽然他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柔弱……

可脚下的伤是真疼。

傅均城内心挣扎了极久,究竟是短暂的示弱看起来更没面子……

还是上厕所上到一半因为站不稳而出什么意外,更让人觉得社会性死亡?

见鬼。

他以后再也不耍帅了。

之前有多帅,玻璃扎进脚里就有多疼。

结果话说出声,旁边人一直没动静。

傅均城狐疑偏过头去,直接撞上徐曜洲愣怔的脸。

傅均城:“?”

傅均城莫名其妙,顺着徐曜洲的视线低头瞅了瞅。

登时反应过来。

有热气直冲天灵盖,傅均城瞬间炸了。

傅均城面红耳热道:“让你扶我的手,没让你扶……”

那啥……

说到一半突然打住。

傅均城支支吾吾,没好意思说下去。

完了完了!

莫不是经过上回,他在徐曜洲心中的猥琐形象算是彻底抹不去了?

然后傅均城便见徐曜洲在自己近乎炸毛的视线下眨了眨眼,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也微微泛起薄红。

仓惶对上他的视线后,久久没有把目光移开,

须臾后,徐曜洲才一声不吭地伸过手来。

灼热的掌心贴上他的手肘肌肤,傅均城只觉得自己都快热得熟透了,尤其是对方指尖的温度令他烧得慌,仿佛带着细微的火苗,只一碰上便窜至四肢百骸,无一例外。

傅均城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抬手拿右手手肘遮了下脸,闷声嘟囔道:“你转过头去,别看我。”

这也太羞耻了……

耳畔传来徐曜洲一声很轻的“嗯”。

傅均城没好意思再看徐曜洲。

在这狭小空间里,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稀薄,在心如擂鼓间都快忘记了该怎样呼吸。

就连本该再平常不过的细微声响,都在一瞬间被放得无限大。

徐曜洲下意识屏息,突然有种错觉,又回到在剧组时,每日见不到眼前人,午夜梦回的挠人场景。

他梦见自己把吴靳耍得团团转,只为了接近这个人。

处心积虑的,无所不用其极。

零零星星的片段编制成一张巨大的网,渐渐有了模糊的影子,最终在不知不觉间化为一双湿润的眼,就连眼尾那丝被浸湿的薄薄胭脂色,也是他肖想过千百遍的模样,就那样迷茫又渴望地注视着他。

他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沉沉嗓音:“吴靳给你吃药了是不是,他碰了你哪里?”

又听见傅均城沙哑着,近乎呓语的哄诱:“帮帮我……”

脑袋里弦便是在这时候,断得彻底。

所有理智顷刻间土崩瓦解,他看见自己狠狠咬上对方的唇,接着在得到对方的回应后,变本加厉,一发不可收拾。

他看着傅均城在自己的指下喑哑咽呜,看着傅均城因为自己而哭红眼的颤抖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