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下楼的时候林遇安双腿发软, 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别扭。
偏他还脸皮薄，生怕楼下的管家和孙阿姨看出什么异样来，咬着牙不肯让裴晏舟扶。
大腿之间的痕迹格外敏感, 牛仔裤还没套上就被磨蹭的生疼，他无奈之下只能选择一条宽松的休闲裤。
孙阿姨早就做好了早餐在楼下等着, 对于家里两个主人今日起的那么晚的事, 她虽然心里疑惑，但想起昨天的情景，心下隐隐有些了然。一大早又看见林遇安强装淡定但隐隐有些不对劲的走路姿势，眼底更是含着笑。
“起来啦！”孙阿姨热情地打招呼, 关心的问道：“还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遇安摇摇头，有些羞赧：“已经好了。”
“抱歉阿姨，昨天我……心情不太好，对您态度不是太好。”他诚恳道歉。
孙阿姨脸上的笑意浓郁了几分, 挥着手无所谓道：“哎呀心情不好难免的事儿, 没事没事，阿姨没放在心上。你昨天晚上没吃饭, 阿姨熬了小米粥, 看看有没有胃口？”
林遇安凑近桌子深吸了一口食物的香气, 竖起大拇指：“阿姨的手艺一级棒。”
孙阿姨笑道：“那就先喝点粥，等会再吃包子，我怕你昨天没吃饭胃里不好消化。”
林遇安点头应好。
小米粥熬得时间比较长, 入口极为软烂，林遇安眯着眼十分享受。包子也是皮薄肉多, 他饿了许久，倒是吃了不少。
直到裴晏舟从楼上下来，林遇安才有些不自在, 在椅子上的屁股稍稍挪了挪。
裴晏舟坐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遇安已经匆匆喝完了自己的粥，红着脸道：“我吃好了，先生慢点吃。”他语毕，一溜烟就跑到了客厅。
裴晏舟先是一怔，随即一阵无奈。
孙阿姨又端上了一些包子，见状笑着道：“这是害羞了。”
裴晏舟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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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就那么大，两人难免会撞到一块。林遇安又不好太过明显地躲他，在裴晏舟用过早餐在他身边坐下之后就有些坐立难安。
他纠结许久，小声道：“先生不用工作吗？”
裴晏舟道：“公司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可以休息两天。”
林遇安坐在一旁，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好。
裴晏舟习惯性不再多言，但想起昨天晚上林遇安那番话，沉默片刻，还是细细和他道：“昨天晚上出差原本是意外，和周氏的合作应该在中秋后，但我想多空出几天的时间陪陪你，便提前了和他们的会议，中间出了些差错，才需要我亲自去处理。”
林遇安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说这么一番话是为了什么。裴晏舟无奈叹息，道：“安安，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心里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林遇安睫毛颤了颤，他不自觉地咬着下唇，眸子轻垂。
裴晏舟声音耐心温柔：“我总想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把所有事情处理完，那样你就不必费任何心思，因此可能会忽略你的想法，这是我的问题。”
林遇安没说话。
“所以安安，我希望以后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们是夫夫，是最亲密的人，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没有。”林遇安摇了摇头，很小声地道：“先生已经很好了，是我自己……”
是他自己太过敏感，又太过自卑。
裴晏舟太好了，好到他不免怀疑自己究竟有什么资本，能让他对自己这么好。
林遇安从来没受过这种毫无理由的偏疼。
在家里，爸妈对大哥和小弟好，可这种好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们需要孩子们优秀，足以让他们在周围人面前抬起头，能够让他们有骄傲的资本。
甚至对于舍友、对于朋友，所谓的好也都是基于一定的回报之上的。这种回报不一定是物质上的，也有可能是精神上的。
但是对于裴晏舟……林遇安是真的不明白，自己能回报给他什么。
他不聪明，也没什么优点，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当了十几年的beta，虽然大龄分化成了Omega，但是像是裴先生这样的人，身边的Omega应该不会缺。
所以对林遇安而言，裴晏舟的好就好像是漂浮在云层之上的，虽然看上去浮华美好，却踩不到实处。
——唯一能让他觉得自己对裴先生还算“有用”的，就是这个孩子了。
裴晏舟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轻轻叹了一声道：“可是安安，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没有理由可循的啊。”
“我喜欢你，看到你，我就会感到高兴，这难道不是你带给我的吗？”
林遇安愣愣地看着他，裴晏舟慢慢说着：“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长得真好看，完全戳中了我的审美；第二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在打篮球，身体在半空腾起，一个漂亮的三分球让正午灿烂的阳光都黯然失色。我当时就在想这小孩怎么那么犯规啊，长得好看，打球打的也那么漂亮。”
他看着林遇安有些泛红的耳根，笑着开口：“后来在校医院的时候我觉得你性子软却又不失强势之处，扯起谎来惊惶失措也很可爱，关键时刻处理事情也有几分果决——”
“哦对了，你还会画画，江别那么多匪夷所思的要求你都能他满足呢。
“你性格还好，懂礼貌，张叔和孙阿姨每次和我说起你都赞不绝口。
“你……
“安安，你很好，你有很多的优点。
“你想想，上学的时候有没有人跟你告白过？从小到大，有没有人夸过你？”
林遇安恍恍惚惚。
他想起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好像夸过他格外的乖巧听话；小学的时候美术老师夸他画画画得有灵气；中学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都说他性子软好相处，有什么请求一定会帮忙；大学的时候有很多人向他表白——
林遇安眨了眨眼。
裴晏舟道：“安安，你已经比很多人要优秀了。”
“你那么好，有被别人喜欢的理由。”
林遇安一阵恍惚，犹然不敢相信。
林遇安长得好，可是在林父林母看来他只是个beta；他听话懂事，在他们眼里就是不知进取；他喜爱画画，在他们眼里就是浪费钱——
他不管做什么，都是永远比不上大哥和小弟的。
林遇安一直以为自己是一无是处的。
但是现在……他真的，有那么好吗？
他抬眸看向裴晏舟，裴晏舟鼓励道：“你很好。”
林遇安舔了舔唇，嘴唇蠕动许久，才低低道：“你说得太夸张了……”
“不夸张。”裴晏舟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的小孩那么好，若不是我早早就定了下来，指不定有多少人要来抢呢。”
林遇安低着头，沉默片刻，小声道：“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