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魏王也是突然闲下来后,才恍然意识到这个的。

之前诸事缠身,魏王并没有分多少心去想别的。如今有这个时间往深了去想了,他自然要多想一些。

他的王妃,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

也不仅仅是因为她之前闹过自己一次,以及这次没有及时回信给自己。这一个月,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下来,若认真去观察的话,也是能发现一些她和从前的不一样。

只是之前他一直呆在她身边,夫妇二人相敬如宾,再是和睦不过,他并未细想。如今一个人呆着,再回想过去这一个月的日子,并和从前五年的点滴相处比起来,不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但魏王也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从前他一直驻守边境,难能回家一次,二人聚少离多的,她紧张自己一些也实属正常。而如今,他已奉命率兵回京,日日与她和儿子相伴,或许是她心中没了那份担忧后,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而这次,她人在病中,他又是短期出巡,十天半月就能回。她不回信,也实属正常。

自己心里给自己找了个这样的解释后,魏王忽然觉得好笑。莫名其妙的,他倒是研究起女人的心思来了?

自己着实是闲了些。

不过自己心内虽然这样自嘲一句,但魏王还是铺了纸,又执笔蘸墨,再往京中书信了一封。依旧是简短的三言两语,写好后,他则亲自塞进细圆的竹筒里,又亲自绑它在信鸽腿上,然后把鸽子放送到暗黑的夜空中去。

而他人,此刻则负手静立廊檐下,微抬首,目光静视着那白色信鸽飞离自己的视线。

越来越远……直到彻底变成一抹黑点。

并州离京城又不远,又是飞鸽传书,所以,很快的,姚品娴第二日一早就收到了来信。

姚品娴这几日一直忙着和姚家人斗法,倒是把远在并州的王爷给忘了。若不是再次收到他的来信,姚品娴险些都记不起来她还未回信给他。

但转念一想,又更加笃定自己当时没立即回信过去是对的。瞧,她冷了他一阵,他这不是就愿意退一步了吗?

不过姚品娴也知道,这次她是必须要回信一封了。她可以一而再,但却不能再而三。

想偶尔冷落他一回,也不必急在这一回,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这样想好后,姚品娴就吩咐婢子去给她拿笔墨纸砚来。她则喊了青菊,让青菊扶她一把,她要下床来。

自那日她故意借崔雨瑶让老太太和姚品妍误会后,这几日,祖孙俩虽还是会过来,但却不是如从前那般日日过来了。这姚品娴并不意外,她祖母最是看重脸面之人,不论私下里如何,面子情她定是会维系得很好的。

所以,即便那日她把她气得不轻,甚至她心中恨不能即刻掐死自己,但顾着祖孙情面,面上功夫她不会落下。

何况,这些日子她的母亲和外祖母日日陪在她身边,就连太后都日日来看她……她若不稍微积极一些,太后看在眼中,怕也是会把她的不好记在心里的。

而她那样精明的一个人,是绝对不会让太后对她印象差的。

但她不再天天过来,姚品娴也就不必再日日赖在床上,装得下不了床一样。她喝了几天的药了,为了不让真正关心她的人担心,她也要展现出自己一点点在变好的样子。

只是在那对祖孙过来时,她必然会再躺去床上,装着气若游丝,一副即刻就要乘鹤西游的模样。

几个婢子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姚品娴则扶着青菊,自己一步步慢慢走去窗下的榻上。长榻的炕桌上,早已摆好了笔墨纸砚,姚品娴坐过去后,便执笔准备写起来。

虽说是回信,但她却没有如从前一样,一写就写了满页。王爷给她的信不过寥寥数语,所以,姚品娴也学着他的样子回。

【王爷:见信如晤。妾一切安好,勿念。王爷在外,万万保重自己。】

落款处是【妻:娴】二字。

写好后,姚品娴也没再等,只让青菊亲自把信送出去。

青菊人才出去,姚品娴还未来得及扶着婢子的手躺回床上去,外面以太后为首的几人就过来了。

昌宁伯府裴老夫人和陆国公府陆老太君一左一右陪着太后,姚品娴母亲裴氏则跟在三人后面。几位老人家,一进内寝来瞧见姚品娴竟下了床,忙就慌张起来。

“你怎生下床来了?大夫一再交代,要你还是卧床养病的好。”太后一边紧张,一边则亲自去扶着人往床边去,语重心长,“你乖一些,快点把身子调养好,这样哀家才能放心。”

那回姚品娴说要她老人家日日来看自己,不过是当时她怕她老人家担心,给她吃个定心丸罢了。姚品娴也没想到,老人家竟真如此信守诺言,说日日来,便就真的日日过来。

太后年纪大了,日日这样宫里和魏王府两头来回的跑,姚品娴心中也很是过意不去。

“您老人家才让我担心呢,我都好多了,您不必再日日受累过来看我。您若真不放心,就让田嬷嬷留在这儿,让她事事汇报与您知晓。如今天气热,您老人家若是热着哪里,我可心疼。”

太后却说:“宫里没个人陪哀家说话,哀家也无趣。这里有你外祖母,还有常来探望你的陆老太君,你祖母偶也来……有她们陪哀家,哀家也能打发时间。这一处说说话,讲讲笑话,很快一天就过去了。只是你一天不好全,我们得担心你一天。”

“所以,你得听话些,好好养着。”

躺回去后,姚品娴则给她老人家解释:“方才是去给王爷回信的,他又从并州来了信。”

“平儿来信了?”果然如姚品娴所料,她老人家听到这话很高兴,“信上可说了些什么?”

在这里,也就陆老太君能说上太后几句了,裴老夫人和裴氏母女是不敢的。

只听陆老太君道:“小两口间书信往来,能说什么?你也是,非问得这么清楚,瞧把人家羞的。”

姚品娴还真没有害羞,不过,既陆老太君这样说了,她只能装出几分羞涩的样子来。

太后会意,忙高兴说:“好好好,哀家不问,哀家不问了。”她乐呵拍着姚品娴手,“不过平儿应该也要回京了,若他瞧你病成这样,肯定心疼。”

这个姚品娴还真不知道,她不知道,若王爷看到她如今这副病躯残容,他会是何反应。

不过姚品娴也只是顺着太后的话这样想了想,至于他会是何反应,她终究是不在意的。

他在信中说那边的差事已经办得差不多了,虽没说什么时候能回,但想来,应该差不多就是这几天吧。

姚老太太和姚品妍祖孙虽如今往魏王府跑得不比前几天勤快了,但也不是不来了。每隔一日,她二人都会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