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3页)

“爷,一大早晨的喊我干啥?”刘大喜是真没睡醒,听到五爷的吆喝又不敢耽误,说的话就有些怨气,说完才看到院子里的夏菊花,搓了搓手问:“是嫂子来了呀,找我有事儿?”

“好事!”五爷没管刘大喜的怨气:“二壮那个混蛋玩意这两天趴窝了,你嫂子这边得有人帮衬着,你叫上你几个兄弟,你嫂子让干啥你们就干啥。”

一句话,把相邻三个院子的男人们都给薅起来了,夏菊花又一次佩服五爷家的人丁是真兴旺。

跟孙氏一辈的并没有出来,夏菊花面前的都是刘大喜他们一辈儿的人,足足有十三个,一个个顶着鸡窝头,不解的听刘大喜向他们传达五爷的命令。

不管听没听懂,愿不愿意,五爷的孙子们没有一个说不字的,夏菊花就让他们准备着,自己去找陈秋生。生产队的钱都由陈秋生保管,今天陈秋生注定得跟着忙活一天。

“啥?”陈秋生家的都听呆了:“队长你说咱们生产队要从别的生产队买苇杆,然后一直编席?”说完有些不相信的掐了陈秋生一把,把人掐的嗷喽一声。

陈秋生揉着胳膊,有些不确定的问:“县供销社真能一次收咱们四百张席?还有今天就得让人去拉糟和麦麸?”这得花多少钱呀。

他们这个女队长,能挣钱可也真敢花呀。明明县供销社还没来人呢,咋就敢收别的生产队的苇杆呢?

夏菊花肯定的点头:“林主任不会骗咱们,你在家里先算算,去了买糟和麦麸的钱,咱们还能拿出多少来买苇杆。大队的意思,是想让咱们给现钱呢。”

“美不死他们。”陈秋生家的一听炸了:“他们交公粮的时候也没直接拿现钱吧,凭啥几根苇杆还想要现钱?”

本来夏菊花是找陈秋生说事儿,他媳妇一直在旁边听着就让夏菊花有些犯嘀咕,现在听她一嘴一嘴的插话,不由看了她一眼。

陈秋生家的一下子蔫了,陈秋生脸上也觉得挂不住:“闭嘴吧你。队长跟我说话,你瞎插什么嘴。我可告诉你,要是你这回再敢出去瞎叭叭,我就把你送回娘家去。”

“我这不是,就是觉得队里钱不多,都给了别人……”陈秋生家的在夏菊花越来直冷的目光下,说不下去了。

“秋生家的,”夏菊花把脸沉下来了:“不管队里有多少钱,不是你该知道的事儿。队里的钱怎么用,也不是你该掺和的事儿。你要是把我今天跟秋生说的话传出去,那我不光不敢让你再编席,也不敢让秋生再当这个会计了。”

陈秋生家的脸腾一下红了,心里比陈秋生前天晚上骂她还难受。她就是忍不住,见到队长来了怎么也不愿意离开,希望能给队长帮上点儿忙。

谁知道队长这么嫌弃她。

夏菊花看着陈秋生家的脸都快滴下血来,心里终归不落忍,语气也轻缓了一点儿:“我知道你心里向着生产队,可你不是生产队的干部,也不了解生产队下一步要做什么,就非得插嘴。”

“这是秋生耳朵根子硬,换个耳朵根子软的,不就顺着你的想法走了?我还敢让他当这个会计吗?”

“队长,我错了,以后不管生产队的啥事儿,我都不问了,秋生想告诉我我也不听。只要你还让我继续编席就行。”陈秋生家的如蒙大赦,恨不得对天发誓。

本来还想骂她几句的陈秋生:……

他知道自己媳妇一遇到队长,就跟没脑子似的,可没想到没脑子到了这种程度。

人家还不给陈秋生说话的时间,对夏菊花保证完后,飞快的回屋,还把门呯的一声关上了。

陈秋生:……

夏菊花倒乐了:“你媳妇倒是个直性子。”

除了抓抓自己的头发,陈秋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夏菊花是来跟他商量事儿的,不是看他尴尬的,正好对他说自己的安排:“队里只有一辆牛车,用来拉麦麸吧。糟就人挑,运肥的活先停停,把糟先挑回来。”

说起正事儿,陈秋生就不那么尴尬了:“一个人最多挑百十斤,怎么也得去二十个人,工分咋记?拉麦麸倒好说,可是五千斤麦麸再加上糟,是不是有点儿多?”

夏菊花摇头,来年任务猪肯定要养,还得养够份量,买这些她都觉得不够呢。好在平安庄比别的生产队先买出了一千斤,以后还需要的话,她可以自己单独走走陈科长的门路,能再弄出来点儿。

明年一开春,就不能让猪抢人的口粮。还有各家的鸡呢?那可是各家的小银行,如果鸡都不下蛋,好些人家想挣个零花钱都没门路了。

突然,她心里一动,问陈秋生:“你说咱们要是让妇女们自己收点儿苇杆,编出来的席跟生产队的一起交到供销社,行不行?”

陈秋生眼睛瞪圆了。这个队长胆子也太大了,他连连摆手:“队长,这可不敢干。你忘了你婆婆举报你的事儿了?”

夏菊花点头说:“我没忘。不过这次和上回不一样。这次是供销社出面,替咱们跟各生产队定的苇杆,为的是完成县供销社的任务。咱们生产队的钱不够,社员们觉悟高,主动替生产队承担苇杆钱,有啥不行的?”

道理还能这么讲?陈秋生明明知道夏菊花说的是歪理,可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查漏补缺的问:“那个人买的苇杆编出来的席,咋记工分呢?要是耽误了生产队编席任务怎么办?”

唉,夏菊花心里叹了一口气,陈秋生同志还是没意识到,为了多挣点儿钱,人的潜力是有无限可能的:“生产队已经给编席的人都定下了任务,只要按时间完成生产队的任务,检查后质量没有问题,那么就给人记工分。”

“至于社员自己用替生产队买下的苇杆,利用自己休息时间编出来的席,只是让生产队代捎着上交一下,生产队也不是不能帮忙。要是真有人敢为了自己编席耽误了生产队的任务,那就不记工分也不代卖不就行了。”

陈秋生这才想到,不管是席的销路还是新花样,都掌握在自己对面的夏菊花手里,所以她不怕有人为了多挣钱,只编自家的席而不到场院上工,耽误生产队给供销社交任务。

夏菊花出了陈秋生家的门,才发现自己又多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得找到李常旺家的,让她悄悄把自己刚才的想法,说给每一个编席的妇女。

别看她当着陈秋生说的轻松,心里却知道这事儿还是不能让平安庄外的人知道,所以交待李常旺家的时候,她的神情是严肃的,语气是冷硬的:

“我这是为了让大家多挣两个过年钱,才想出来的办法,要是让外头人知道了,我被红小队抓进学习班,供销社也不敢收平安庄的席。你们买苇杆的钱白出,编席子的工夫也都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