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成亲

沈菱歌知道, 以他的骄傲与自尊,不可能接受一而再的拒绝。

这次,他是真的走了。

她站在方才周誉倚过的门边, 静静地站着,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獢獢撞在她的脚边,周允乐从院子里探出脑袋,“沈姐姐, 皇叔呢?”

沈菱歌被他的声音惊醒, 睁着惊喜的眼抬头朝他看去, 等看清眼前人是周允乐,才讷讷地回过神来:“他走了。”

“走了, 去哪儿了,一会还回来吗?”

“不会回来了。”

沈菱歌轻飘飘地吐出五个字, 却像是有什么从身体中抽离一般, 顿时失了魂。

“为什么不会回来了啊?”周允乐虽然聪明,但到底还是年纪小, 只是朦胧的知道, 皇叔喜欢沈姐姐,可到底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男女之事他是不懂的。

但这个问题,沈菱歌也回答不了, 是她选择了舍弃, 那便没有再后悔的了。

周雁荣跟在身后,知道自家哥哥和沈菱歌之间是出了什么事,赶紧拉了拉周允乐,“阿乐, 你不是说想去后山看山泉,姑姑带你去看。”

周允乐还是孩子心思,况且周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不是他能左右的,很快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兴奋地跳起,被周雁荣给哄走了。

一时之间,屋内又只剩下沈菱歌一个。

她定定地站在门框边,看着日之中天到日暮西斜,腿脚都酸麻了,才找回了些许神智。

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做选择,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改变主意,但她已经成年,该对自己的决定负责,既是做了,便没什么好后悔的了。

慧悟师太知道陛下来了,特意没让人来打搅他们,沈菱歌难得没去读经,而是趁着余晖在院中打理花草。

周雁荣回院子时,看到的便是这幅静谧的画面,美得叫人不舍得打破。

还是沈菱歌在回身拿剪子的时候,瞧见了她,才冲她扬眉笑了笑,“荣姐姐怎么回来了,陛下呢?”

“吴绍秋来了,陪他在后山玩呢,我不想见那人,便回来寻你说说话。”

周雁荣搬了张小凳子,也不嫌脏乱,坐在她的身边看她打理花草。

“荣姐姐怎么和三郎闹上别扭了,他是个极温柔的人,定是有什么误会。”

“我先前也觉得这人不错,喝酒爽快玩起游戏来也有意思,可谁知道和蔡梨是一路货色,不想和这等人往来。”

其实周雁荣当初对吴绍秋是没什么印象的,是周誉开了个玩笑,说吴家三郎与她可堪相配,她才多关注了这人些许。

往来了两次,觉得这人确实有些意思,不似读书人之流那般古板,也不似她平日结交的纨绔那般浪荡,是个有趣的人。

可从他凶了她那次后,周雁荣便看他是哪哪都不顺眼,觉得自己是看走了眼,不屑与他往来。

但吴绍秋可能是觉得自己误会了她,总想要找她赔礼道歉,时不时就往她面前凑,搞得她烦不胜烦。

周雁荣平日也没什么人可以说知心话,今日沈菱歌问起,便竹筒倒豆子的把上回的事给说了。

沈菱歌这才知道,她父亲入狱时,竟有这么多人为她奔走过,不免一阵感动。

感动之余立即为吴绍秋解释,“说出那样的话,确是三郎不对,但我相信他只是不了解荣姐姐,但凡多与姐姐多接触,便会知道是他狭隘了。三郎是个君子,君子也会犯错,但知错即改,荣姐姐不妨给他个机会,看他如何改过。”

上回去皇陵为周誉办事,吴绍秋也跟着去了,瞧着确是有话要说,只是周雁荣没搭理他。

闻言又有些犹豫,只觉脑子乱糟糟的,“算了算了,不说他的事了,你与四哥是怎么回事?方才侍卫来说,四哥下山了。”

沈菱歌的动作微僵,为别人排忧解难她可以,但轮到自己,她就蔫了。

原是真的走了,知道结果,反而像是给了她一刀,虽然很痛,但与磨磨蹭蹭反复的撕裂着伤口相比,还是这样了断来得痛快。

知道他走了,她也能开始正常的生活。

“我与你四哥是不可能的,地位悬殊天然的不对等,若要怪便怪我太清醒了,怨不得旁人。”

“身份低微又有何惧,即便你是商女我也从未觉得你低我一等,反而在我看来,你比那些名门贵女还要厉害。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我四哥如此失魂落魄过,他的心里也定是欢喜你的。”

“或许只是求而不得呢?见到一个漂亮却又扎手的小玩意,得不到便叫他牵肠挂肚,可若真的得到了,就会发现并不是喜欢。”

周雁荣没有经历过沈菱歌的绝望,自然无法理解她的想法,见她失神的模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能宽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四哥也不一定就是放弃了,近来不太平,我也是趁机带阿乐来躲事的。”

“惠王不是已经被擒,怎么又不太平了?”

“二哥前些日子,逃了。”

“他不是被关押在皇陵,而且我听说惠王好似疯了,且又守卫重重,这怎么逃得了?”

“正是因为疯了,对他的防备才轻了,没想到却是在装疯。”

惠王被擒之后,磕到了脑袋,便一直处于精神失常的状态。

疯疯癫癫的,时常口中呓语不停,见着谁都以为是先帝,不仅哭着跪地抱着来人的腿喊父皇,还会拿着随手的东西当武器,把来人当周誉要与他决一死战。

若这些还能是演戏,后面他捧着土和枯草当食物吃,就真的叫人分不清了,只能当他是真的疯了。

在送去皇陵的最初一段日子,众人对他的看守还是很严的,将他关在地牢之内,每日有十几个人轮流看守。

可后面都知道他是疯了,渐渐也没那么森严,便是在前几日,他趁着守卫不注意,将来送饭的人用铁链活活勒死,而后穿了那人的衣服逃走了。

等到发现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再去追时早已没了踪影。

能有此等忍耐力,装疯卖傻,隐忍不发,可见惠王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许是周家都有这能演善骗的血统,各个疯起来不要命。

“但惠王的手下都已经被王爷收服,即便惠王跑了,他也很难东山再起吧。”

“之前就有传言,说他与敌寇往来密切,没准会破罐子破摔,直接与蛮夷合作,总之不容小觑。如今军中是群龙无首,四哥应是要回军营去,等事情全都平息了结了,定会再回来找你的。”

原是他要回西北去了,难怪方才屡次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可如今再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并没有陛下遇刺,惠王谋逆的记忆,也不记得周誉有回过西北,但他前世遇伏是在绞岭,想来就算惠王与蛮夷合作,他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