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章、南山隐者(第2/2页)

“先生如何看《大秦西行记》?”赵和忍不住问道。

“张简此书,凿通西域,自此中土往西,道虽万里而风俗俱知矣。不过可惜,张简抵达赤海之后,被土人所阻隔,未能继续西行,因此只能说功毕其半。”这《大秦西行记》明明是本非常冷门的笔记,可终南隐者也是信手拈来,点评得极为到位。

“那《海上浮生录》呢?”赵和又问道。

“烈武帝初年,李环为军中司帐,参与西征之战,不过他不幸被俘,辗转至红海之南的密思儿,在密思儿呆了十年,终获自由,他乘商船往东,先至天方,然后至波斯,再转船到天竺,又从天竺换船,折向东南,过兰芳峡,抵达占城,再乘商船至齐郡莱州,海上前后耗时七年之久,终于渡尽劫波,他所著《海上浮生录》,虽然辞藻稍欠,但可见海员水手勇魄气量。愚士以为其所言荒诞,又提及海商巨富,蛊惑人心忘本而逐利,所以纳入朝堂禁书。我对这愚士之论,只有一句可回:夏虫不可语冰。”

赵和哈哈一笑,心里却更是佩服。

《海上浮生录》比起《大秦西行记》更为冷门,而且是朝廷禁书,只在民间有手抄本流传,这位隐士能看到,当真可以说是博学。

而且这人风度还很好,哪怕口出恶言,也不显凌利,让人如沐春风。

只不过听他刚才骑驴吟诗,似乎心中还是藏有惆怅之事。

当下赵和将自己曾听老人们背诵过的一些书文拿出来向这位隐者请教,这位隐者一一回应,大多都一针见血,少数他不知晓的,也不胡乱解释,只是承认自己未曾看过此书,或者看过而未求甚解。

偶尔二人沉默之时,这位隐士会拿出一块绣帕,紧紧握在手中,怔怔地看着。乡帕上隐约有字,不过因为不曾摊开,赵和瞄了两眼,却不知道具体写的是什么内容。

直到申时三刻,雪才稍止,只不过天色还是阴沉沉的,看起来还未落尽。那终南隐士起身向赵和告辞,只不过他才到驿亭门前,还未上驴,就脸色一变,向后退来。

驿亭之外,传来熟悉的人声:“你就是罗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