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狠毒

心里挂着这些念头, 静容神色却越发平静起来了,她轻轻拍了拍郎佳氏的背,轻声道:“额娘, 这件事我知道了, 只是宫里吃药, 到底也是有数的,不能随意吃,你的好意我明白,只是这种事以后不要做了,子孙都是缘分,强求不得。”

郎佳氏一听就急了:“娘娘是顶顶尊贵的人,哪里就没有子孙缘呢?之前娘娘没有孩子, 是皇上没有看到娘娘的好, 如今娘娘总算是苦尽甘来,可不能说这些丧气话。”

静容叹了口气, 耐心道:“即便是如此,也不能找不明不白的人开这种方子,生子药大多都是唬人的,要是真有这种东西, 岂不是这后宫里人人都能怀孕?而且这么隐秘的事儿,却偏偏被额娘听到了,额娘不觉得古怪吗?”

郎佳氏到底是个耳根子软的,一听这话也又有犹豫了, 之前是欢喜过了头, 如今再一深想, 却也察觉出了异样。

许久, 有些讪讪道:“到底是我糊涂了。”说着眼圈倒是先红了。

静容有些心疼她, 说到底郎佳氏也是为了她好。

急忙又温声安抚:“那里是额娘的错,额娘是为了我好,我是明白的。”

一边说,一边搀扶着郎佳氏在对面坐下,又亲手给郎佳氏斟了茶,柔声道:“额娘,我如今虽然看着已经是皇后了,但是皇上春秋正盛,又有几位皇子在膝下,后宫还有宠妃,我身为后宫表率,行事便更要越发小心谨慎,不能犯错,您是我亲娘,我也知道你一心为我,但是如今这时节,还是不要生事为好,等我站稳了脚跟,才好图谋旁的,而且我心里也有数,不会让我自己落得个没有下场,您就且等着在府中享老封君的福分便是了!”

一听这话,郎佳氏眼睛倒是一亮:“你这话的意思是……”

静容抿唇一笑,柔声道:“前几日皇上与我说了,要给父亲追封一等承恩公,那您不就是一等公夫人了?”

郎佳氏一听,眼泪立刻流了下来:“再是没想到,你父亲没了这么多年,倒是还能享到女儿的福。”

郎佳氏虽然说的是后妃之母,但是在静容封后之前,却是没有诰命的,原主的父亲讷尔布也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老老实实一辈子,最大的成就也就是原主这个女儿了。

郎佳氏这话虽然是在说讷尔布,但是何尝又不是在感慨自己。

静容听着也有些心酸,拉住了郎佳氏的手:“额娘,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如今倒是不必这般急赤白脸的,让旁人知道了,反倒是不好。”

郎佳氏这会儿是彻底被静容折服了,流着泪点头:“好好好,我都听你的。”

静容见她冷静了下来,这才叫人进来打了水给她净面,又重新上了妆,两母女这才继续说话。

郎佳氏这会儿没了之前的感伤,也有些志得意满了,又想起了别的,小声道:“那你可听说,这爵位怎么承袭啊?”

静容想了想,才道:“估计是让讷苏肯承袭吧,一个一等侯总是跑不了的。”

郎佳氏听了笑的合不拢嘴:“好好好,一等侯也好,你这侄媳妇倒是个有福的,一进门就是侯夫人了。”

说起这个侄媳,静容也要有些好奇,忍不住道:“咱们家怎么和钮祜禄氏结的亲?”

说起这个,郎佳氏更骄傲了。

“你可不知道,你那个嫂子啊,就是个小心眼的,你之前不是传出话去,且不要给讷苏肯结亲,等到差事下来了再说吗?你嫂子这话倒也听进去了,但是她到底是没见过大世面,后来见讷苏肯出息了,还想着拉拔娘家,想把她娘家侄女嫁进来,我一听就觉得不妥,幸好我听了你的话,好歹也要给讷苏肯找个得力的岳家,因此急忙拒了。”

“后来是我亲自相看,这才定下钮祜禄氏,她家里也是有些底蕴的,家里有世袭的三等轻车都尉,她是她父亲的老生女,虽然是个庶出,却也教养的很好,上次选秀被撂了牌子,她父亲老迈,兄弟如今又在福建那边做副都统,家里没人操持,这才耽搁至今,我看着不错,就给定下了。”

许是因为真的很得意这门亲事,郎佳氏说的眉飞色舞。

静容听了也觉得可以,点了点头:“额娘的眼光我是信的,只盼望讷苏肯能和她举案齐眉。”

郎佳氏笑着点点头:“讷苏肯是个知礼懂礼的,自然不会慢待她。”

两人又说了会话,钮祜禄氏也回来了,眼看时间不多了,静容便送郎佳氏和钮祜禄氏离开。

郎佳氏走的时候还有些依依不舍,拉着静容的手嘱咐了很多,静容都细细的一一应下,一直目送她们的身影消失,这才回转。

只是一回到翊坤宫,静容的脸就沉了下来。

白芷看着有些不对劲,一边奉上薄荷银花茶,一边小心道:“娘娘,有什么不开吗?”

静容压着火喝了一口茶,许久道:“这几日的平安脉可曾按时请过了?”

白芷也是个聪明的,立刻明白了静容所想,低声道:“这几日娘娘事物繁杂,已经好几次没有请过平安脉了,不如今日找张院判过来看看?”

静容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等过一个时辰再去,小心些。”

白芷心中有些发沉,她猜测只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但是到底也没多问,点头应了。

吩咐完事情,静容便去了内殿歇息,只是脑子里依旧有些乱。

她拿出那张方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药材都是普通的药材,以静容的这点可怜的中药知识,也看不太明白。

至于写字的纸,只是市面上最普通的纸张,墨也是普通的墨,看来郎佳氏也没找人誊抄过,直接就拿来给她了。

静容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来,索性将方子塞进袖子里,只等张淳来再说。

一个时辰之后,白芷按照计划找了郑怀恩去太医院请人,用的借口就是,娘娘这几日精神头不大健旺,想让人过来给请个平安脉。

郑怀恩这几日正小狗似得围着几个大宫女巴结呢,一听这个差事,立刻拍着胸脯去了。

静容靠在榻上,有些懒懒的看着窗外,神情也说不上来好坏。

白芷进来,看到这副情形,便走上前,温声道:“娘娘,可要梳头?”

静容点了点头:“梳个稍微松散点的发髻吧,没得让人觉得头重。”

白芷笑了笑:“这是自然,娘娘今儿也是辛苦了。”

梳好了发髻,换了衣服,张淳也正好过来了。

他看着呼吸有些急促,想来也是一路赶过来的。

静容免了他的礼数,又给赐了坐,还给他上了茶。

“且先不急着诊脉,张院判喝口茶缓缓气再说。”

“臣失礼了。”张院判喝了口茶,气息也调匀了,这才开始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