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赵锦绣一身红衣,出现……

下午就是薛信的课。

白玉堂的学子们在他还没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忧心忡忡了, 虽然阿南说他自己会解决,让他们不必担心,可他们怎么能不担心?他们可不希望因为薛老头的缘故, 阿南再次离开书院。

“来了来了!”坐在窗边的人一直往外探着头,看到那个熟悉的高瘦身影, 立刻喊了一声。

“快把阿南……”听到这话,有人朝谢池南的方向转头, 本是想提醒他不要再睡了,却发现从前总是在课堂趴着打盹的人今日却好生生坐在那,甚至在他们惊讶的注视下挑了挑眉。

“看我做什么?”他随口扯了一句, 又从一旁高垒的书籍看去。

他虽然久未来书院, 书倒是都在, 只不过太久没来, 实在不知道上到哪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前面陶野的课桌,发现上面乱得不成样子,又往旁边几人的课桌看去, 也是什么都有, 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在了傅玄的桌上。

还算是有个靠谱的。

他看着上头摆着的《资治通鉴》便随手从自己的书册里抽了出来。

书刚放好,薛信就走了进来,他还是那张阴郁的脸, 看到这一室乱象也没说什么,只是想到什么, 目光往最后面那排的谢池南看去,见他今日既没逃课也没睡,薛信的步子没忍住停顿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 他又抿着唇继续往前走。

他心中始终不相信谢池南会真的变好。

如果他肯学好,早几年就学好了,可今日一堂课教下来,谢池南上课的时候虽然总是皱着眉,却真的没睡,甚至还认认真真记起了笔记。

这番变化,不仅薛信愣住了,就连陶野等人也都目瞪口呆,也就只有傅玄看着忽然变得认真的谢池南,会心一笑。

心中却无比感慨自己那日去找了谢池南。

本来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没想到那位平阳郡主还真把这匹不驯的野马驯服了。

……

这堂课结束,后面便是马术课,陶野等人虽然不知道谢池南今日是怎么了,但见他安安稳稳待在课堂并未离开自然高兴,几乎是薛信刚合上书,陶野就立刻起身喊道:“走了走了,阿南,打马球去!”

其余人也是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

谢池南这些年在书院唯一好好上过的课也就只有马术课了,而无论是马术、射箭、蹴鞠还是马球,放眼整个书院,他若称第二绝对无人敢称第一。

屋子里闹哄哄的,谢池南虽然还有些地方没理清,但也不愿拂他们的意思,便点点头。

“走吧。”他和身边的傅玄说了一句就合起书站了起来。

谢池南虽然不得薛信等其余先生的喜欢,但在白玉堂中却一向很受欢迎,他拥有这个年纪男孩子最想要的一切,挺拔的身形、俊美的容颜,以及无数令人崇拜的技能……这也是为什么他如今落拓不羁甚至有些放浪形骸,可白玉堂的人还是愿意追随他。

若是见过谢池南在马场恣意张扬的那一面,就不会有人不对他心生崇拜和钦羡。

何况他还是如此大方。

平时谁若缺了什么或是挨了打,都不需要主动说,他就会直接替他们解决了。

或许起初他们和他结交是因为他安北侯之子的身份,可如今他们喜欢并愿意维护追随却是真的被他的个人魅力所折服。

薛信还未离开,眼睁睁看着被众人簇拥着往外走的谢池南还是忍不住皱了眉,他也觉得奇怪,白玉堂这些人平时除了袁赴几乎就没对别人真的认可过,便是怵他的脾气,可在他的课堂也还是偷偷摸摸浑水摸鱼,并未真的尊敬过他。

偏偏对谢池南,这些刺头竟是都肯听他的话。

不过他虽然对此感到好奇,但也仅仅只是好奇罢了,并不会放在心中,他唯一在意的是,“你……”

他看着谢池南的方向忽然出声。

“嗯?”

谢池南正要与他擦肩而过,忽然听到这么一声,不由驻步回眸,“先生有事?”

其余学子也都停下脚步,目光疑惑且有些警惕地向薛信看去。

薛信却忽然有些说不出口了,实则,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刚才那脱口而出的一声更像是无意识发出的,此时被一众人看着,仿佛他要害谢池南一般,他看着看着,脸色忽然转黑,他未再言一句,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们就径直往外走去。

“薛老头怎么奇奇怪怪的?”陶野看着薛信离开的身影没忍住嘟囔了一句。

谢池南倒是大概猜到薛信为何是这样的反应,却也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挑了下眉梢,“走吧。”抬脚往外走的时候,想到什么才又提了一句,“人今年也才三十,别总喊他老头了。”

有人好笑道:“他长得比袁先生还要老。”

也不怪他们总喊他老头,一来是薛信总沉着一张脸,二来因为当年的事,他生了不少白发。不过这只是随口的称呼,谢池南这么说了,他们也就都应了。

……

等马术课结束,也就到了散学的时间,今日他们都玩的很是尽心,这会一群人说说笑笑往外走,还在讨论着刚才几场马球的局势。

谢池南依旧被众人簇拥在中间。

这么多人,他仍是最耀眼的那一个,就连落日都格外偏爱他,艳红色的余晖铺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本就秾丽精致的眉眼在这刹那变得更为精致。

而他身边的那些人今日也格外喜欢和他说话。

从前他们虽然也和谢池南一道玩,关系也算是不错,但他们之间仿佛总隔着一层什么,那一层东西是连傅玄和陶野都无法破处的屏障,而如今,或者该说今日——

谢池南身上的那层屏障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

这让他们与他相处起来更为融洽,也更为亲近,以前那些不敢说的话,不敢开的玩笑,今天也一个个都敢说了,甚至就连从前不敢和谢池南说话的人今日也和他搭起了话。

他们就这样说着笑着往前走着。

从白玉堂出来,自然是要途径风雪堂的,两边学子就这么撞上了。

虽说两个学堂的人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但风雪堂的人每次看见白玉堂的人总会不自觉退避,从前如此,如今亦如此,明明他们占据着主道,偏偏一看到白玉堂的学子们过来就立刻往旁边退了,目光也不敢往他们身上放,一个个低着头仿佛在避讳着什么。

唯一不变的便是林斯言。

他既没有后退,也没有看他们,而是继续沿着他原本的路往前走。

少年身形挺拔,脚步从容,仿佛风雨来临,他亦不会躲避。

白玉堂的学子们看到这副情形,脚步却是一顿,而后也不知是觉得好笑还是怎么,嗤笑一声便撇过头,直接越过他们继续往外走去,看到林斯言独自一人走在小道上,倒是有不少人对视一下,却也没有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