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告白(12)

看到于嘉林脸色阴下来的时候,言轻紧张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也许只是单纯害怕于嘉林太过强势的性格,之前于嘉林一遍遍叮嘱他不要接近段丞,结果现在倒好,他不仅和段丞一起回宿舍,还和段丞一起吃饭了。

吃饭是多么微妙的一个话题!相熟交心的人才会一起吃饭,这就和女孩子关系好会拉手上厕所一个道理,吃过饭的交情总不会太差。

果然,于嘉林一开口满满的阴阳怪气:“哟,回来了?”

“两个人玩地开心么?”

段丞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他在背后说自己,也不怎么给他笑脸,皮笑肉不笑:“怎么?嫉妒了?”

于嘉林轻飘飘瞥他一眼:“跟你说话了吗?我在问言轻。”

段丞也不恼,靠在自己的书桌上,嘴角的弧度都没变过。

“也不见言轻有多待见你啊。”

“你不是还把他头砸了么?你明明知道他有多讨厌那些谣言,还在他面前说。”

于嘉林目光转向言轻,果然,言轻下意识避开他。

于嘉林抿了抿唇,眉宇间已经生了戾气,刚想说话。

言轻只觉得两人说话都很有问题,于是在于嘉林开口前抢先一步说道:“你那天下午为什么直接走了?”

他看着于嘉林。于嘉林显然也没想到他突然翻旧账。

“我后面给你发了很多消息。”言轻说,“你一条都没有回复,我差点以为你出事了。”

于嘉林对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微不可查地缓了缓:“这不是一收到消息就来了吗……”

言轻质疑道:“可我是前天发的消息,这两天你回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先不说这个了。”于嘉林打断他,“言轻,我跟你说的话,你全都当耳边风了是吗?”

言轻:……

他先声夺人,就是不想提起这个话题。

双方都在呢,要是挡着人家的面说坏话,这得多尴尬。而且现在明显还有更重要的事。

言轻定了定神,说:“今天晚上……”

然而还不等他说完,于嘉林已经走过来,十分强硬地把他拉了出去。

“出来。”他警告地看了一眼段丞,话却是对着言轻说的,“有事和你说。”

言轻就被拉了出去。于嘉林一直把他拉到楼道最里面的楼梯拐角处,让他背靠着墙,自己牛高马大地堵在他面前。

“说了让你不要靠近段丞。”他半蹲下来,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有压迫感,同时让言轻感觉到自己的认真,“他不是个好东西,你只会被他耍着玩。”

言轻以为他又会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脾气都酝酿好了。

没想到于嘉林居然转性了似的。

他心想那天之后于嘉林怎么就跟吃错药了一样,虽然看起来依旧不好惹,但一些小细节上,好像……温柔了点。

他和自己好说话,言轻就和他好好说话:“你能告诉我理由么?”

于嘉林抓了抓头发:“你不能知道。”

他眉宇间的烦躁显而易见,言轻在心里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不问了,那你能告诉我你这两天去哪里了么?”

“班长说你请假了。”

于嘉林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盯着哪里。

“你真的撞鬼了?”

他反问道。

言轻点了点头,发现他看不到,又回答一句:“是的。”

“撞鬼了还气色这么好?”于嘉林奇怪道,“季远都进医院了,怎么就你什么事都没有……我没有恶意,只是问问。”

言轻心想没事,已经习惯了你说话阴阳怪气和蛮不讲理的人设。

你后面补充的一句解释才让人觉得诡异。

“我运气比较好……”言轻斟酌着说。他并没有在短信里提到贺砚寒的事。

“季远跟我说了,你第一次运气好碰上段丞,第二次呢?”于嘉林说。

“我买了佛像。”

“佛像吗?”于嘉林似乎笑了一下,但好像又没有笑,“也许佛像并没有多大作用呢。”

“戒指不是你的,对吧?”

言轻听他说和季远联系过,就想到他恐怕知道了戒指的事。

“太好笑了。”于嘉林这次真的笑了出来,抬手似乎想摸言轻的头发,“你根本没有结婚,死了的未婚夫也是假的,多容易拆穿的谎言,当时我居然就信了。”

说谎确实不好,言轻有些羞愧地垂着头,但只要不被拆穿他下次还敢。

也因为心虚,于嘉林把玩他的头发,他也没躲,任凭于嘉林动作。

于嘉林沉默一瞬,然后慢慢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前两次你都平安无事,是因为戒指的缘故呢?”

言轻:“可是戒指是贺……砚寒的,他是上一届死去的人。”

贺砚寒只能是鬼,鬼怎么会好心帮一个活人呢。

于嘉林嗤笑一声,缓慢道:“你好笨啊,还是说你天生就对感情迟钝呢?”

无处不在的恶意视线包围了自己,于嘉林肌肉绷紧警惕,表面上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甚至有空对虚空处挑衅地勾唇。

嫉妒又怎么样,这个小笨蛋只会永远害怕你。

于嘉林在心里无声大笑,表面上滴水不漏,对言轻说:“你还记得当时自己说的话吗?”

“你说你结婚了,另一半已经死了。”他一字一句,重现当天的对话。

那时言轻带着不知道哪里掉出来的戒指。

“然后我下意识就认为你结的阴亲。”他的视线再次落在言轻的戒指上,牵着他的手把戒指举到两人面前。

银色的戒指泛着冷光,如果仔细去看,似乎还能看到黑气。

言轻愣了愣,在发现戒指有问题后,他明明摘下来了。

但戒指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自己手上?

他甚至意识不到,也完全没有察觉。

言轻被握住的手紧了紧,似乎很难接受这个荒谬的事实:“所以当时我说这句话的对象,是贺砚寒吗?”

于嘉林歪了歪头,似乎又在看虚空某个地方:“怎么,你这几天有察觉吗?”

言轻:“有的……”

冰冷的手抓住他的脚腕,掐住他的腰,不允许他逃脱,似乎要把他拉入地狱里,让他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希望却什么也不能做。

但现在于嘉林却说,也许他到现在都平安无事,是因为戒指。

“那就是了。”于嘉林的声音此刻仿佛宣判死刑,一字一句沉重地砸在他心头,仿佛带着无边的恶意。

“你和贺砚寒结了阴亲,你成了一个死人的老婆。”

*

两人回到宿舍的时候,段丞正在看书。

他见两人脸色都不太好,轻笑一声,却并没有多问。

只对言轻说:“他要是欺负你了,可以告诉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