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插肩而过时。 ……

插肩而过时。

苏西想起这个瘦成骷髅架子的女人似乎是原身小闺蜜的嫂子。

那女人对着苏西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才撇了撇油光的嘴,端着一大盆衣物,摇摇晃晃的来到王梅花身边蹲下。

“哟!翠兰,今儿个吃的啥好吃的啊,瞅你那嘴,油乎啦的,你们家伙食不错啊?”王梅花瞥了眼凑到自己身旁的女人,面上闪过不屑,嘴上却是调侃道。

那叫翠兰的女人瘦的几乎只余下一把骷髅架子,皮包着骨,让本就算不上好看的脸,更显得刻薄。

翠兰大约是没听出王梅花语气中的讽刺,尤自沾沾自喜的噘了噘脸上那唯一还有点肉的肥厚嘴唇,深觉自己出来的时候,偷偷摸了把婆婆过年时腌制的二两肉,然后用那肥滋滋的油水抹在嘴唇上,实在是做对了。

这显得他们老汪家底子多好,瞧瞧这一个个,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吧,被人羡慕的眼神,那滋味,叫一个美好,翠兰顿时觉得肚子也不饿,腿也不软了。

除了嘴唇被盐齁的有些刺麻麻的疼外,旁的真真是完美,没办法,婆婆怕那金贵的二两肉放不住,放了老多盐腌制。

于是翠兰在一众‘羡慕’的眼神中,昂了昂黝黑干瘦的脸,一副你们少见多怪的模样道:“这有啥,咱们家三天两头见荤腥呢,前几天我不也满嘴油的,你们忘啦?”

几个女人见她那一副炫耀的模样,再听得这话,噗嗤一声,具相视而笑,却也不拆穿她,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都是一个大队的,跟谁不知道她家穷似的,也不看看自己身上那补丁摞补丁,快要看不出原色的衣服,只是低头洗着各自的衣物,顺便转移着话题。

只有王梅花翻了个白眼,靠近旁边的女人耳旁,小声道:“当谁不知道她那嘴唇上是抹了猪油似的,劲糟蹋东西,要是真三天两头吃肉,她能瘦成这样?忽悠傻子呢?她有本事顶着这油腻腻的嘴唇回去,看看她那婆婆会不会收拾她一顿,净浪费好东西。”

“嘘!别给翠兰听到了,一会儿又要晕倒了。”

王梅花眼珠子一转,也想起最开始有个小媳妇看不上翠兰的作态,直接揭穿了,不想这翠兰脸红脖子粗一会儿就撅了过去。

她家那一窝子都是滚刀肉,硬是赖了那小媳妇家20个鸡蛋才消停下来。

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当着翠兰的面说什么了,反正她们就当个笑话,看个乐子罢了,只要她自己不嫌丢人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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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们听说了嘛?西丫头前几天在后山吓晕过去那事儿?”王梅花不想再看汪翠兰那鼻孔朝天的糟心老脸,转移话题道。

农村就这样,现如今娱乐匮乏,一丁点大的事儿,不出半天,整个大队都会传遍了,更何况当事人还是村里的“红人。”

“咋没听说,这西丫头哪都好,有文化,还漂亮,比那城里来的知青可好看多了,就是这胆子也忒小了。”

“就是说,要我说,那苏家丫头养的跟那地主老爷家的小姐似的,啧啧啧,爹妈都死了,还矫情个什么劲儿,这不也乖乖出来洗衣服了,要我说,就她那样的,将来想找个四脚俱全的婆家都难。”汪翠兰下意识的舔了下越来越麻的嘴唇,似酸似嫉的嘚吧几句。

不想舔到嘴唇上的油腻,齁的她立马用手捧了几口河里的水,狂灌了几口,去了嘴里的盐味。

然后顺手用袖子抹了下嘴,看到袖子口的油亮,才懊恼的反应过来,她打算显摆一天的油亮嘴唇就这么没有了。

给她懊恼心疼的恨不能时间倒退几分钟,说来说去,都怪那糟瘟的苏家丫头,要不是说到她,她能把嘴唇上的油脂擦掉吗?她本来还打算去别家显摆显摆呢。

想到这,汪翠兰更气了,手上也大力的揉搓起衣物,像是手上揉搓的是那害她显摆不成的苏家死丫头一般。

汪翠兰这话一出,几个妇人具皱了皱眉心,不赞同的看向她。

她们是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聊天,但是那都是不带恶意的。

更何况,不管苏家祖上怎么样,苏丫头父母可都是烈士,那是为国捐躯的烈士,汪翠兰这话说的就过了,只是到底顾忌着她那动不动就晕倒威胁人的性子,哪怕心中不赞同,大部分人还是不会反驳什么。

王梅花却是个直性子暴脾气,也是跟苏西家处的比较好的邻里。

她可听不得这些个污言秽语,于是脑子一热,也没管那么多,张嘴就怼了回去:“汪翠兰,你这话就过了,咱西丫头怎么你了,你这话也忒难听了,再说了,人西丫头那爹妈是普通人吗?人那是烈士,你在这瞎逼逼,要是给人听到了,你看看有没有你好的。”

“哟,王梅花,人家过得那日子跟大小姐似的,用得着你抱不平,你算个什么东西?”汪翠兰可不怕她,啪的一声,将手里洗了一半的衣服扔进盆里,站起身,高起嗓门,叉腰就对着王梅花就叫嚷起来。

汪翠兰本也就敢在背后瞎咧咧两句,真要她当面她可不敢,苏家那丫头的小哥跟狼崽子似的,护犊子的紧,明明才19岁,长的却又高又壮,要是知道她背地里说那丫头啥,能生撕了她。

没想到她不过说了几句实话,狼崽子没引来,倒是让王梅花这个老女人叽歪起来了,呸!!!

王梅花将手里最后一件衣服拧干扔进木盆里,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活动了下有些蹲麻了的腿脚,站起身,将木盆斜抵在跨上,嘲笑的撇了眼汪翠兰那还有些油亮的嘴角,嗤笑道:“我王梅花是不算个啥人物,但是我不像某些人,心肠烂透了,咋的,不就是羡慕人家西丫头长得好,家里条件也好嘛,但是人家那是父母用命换来的,不像有些人啊,嘴上抹点油装大蒜,真当谁不知道呢,我呸!真丢人!!!”

说完,王梅花也不管汪翠兰瞬间涨的黑红的脸色,大跨步的走了出去,只是到底有些忌讳她平时动不动就晕倒的作风,脚步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你!!!”汪翠兰颤抖的伸出鸡爪子似的手指,指着王梅花的背影,气的鼻子都歪了,她哆嗦着手指大口喘气,一副要被气晕过去的样子。

旁边的几个妇人一见她这样,都怕被这一家子滚刀肉给赖上,也不管衣服有没有洗干净,兀自端上木盆,一溜烟的跑了个干净。

汪翠兰...现在想讹点鸡蛋白面啥的太难了。

人都跑了个精光,汪翠兰也不装了,她大力捶打揉搓着衣服,像是在打着杀父仇人一般,只听“刺啦!”一声,本就不甚结实,打满补丁的衣服硬是被她给扯出一个大口子,给她气的捂住心口直哎呦,半晌才骂骂咧咧的,抱着洗的半干不净的衣服离开了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