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旗袍奶奶在九零9

吴水清女士向来说话算数,一口唾沫一个钉儿,当天下班后就绕路去了一趟公安局,真的把丈夫周亭伟给送进去戴银手镯了。

当然了,是有真凭实据的送。

周亭伟是个包工头,发家以后开了个建筑公司,他品性不行,手头的东西根本经不住查,偷工减料,做假账,偷税漏税,还指使手底下的人撞伤过另一个包工头,在竞标隔壁县一个工程的时候。吴水清一举报,数罪并罚,三十年之内是很难看到外面的太阳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就在周亭伟被抓、周家老两口病倒、周小奇被送去矫治教育后,周家那个据说跟人跑了的前儿媳妇突然跑回来了,去公安局状告周亭伟婚前对她进行强健,婚内强健+暴力伤害。

也是这时候,人们才知道,周家大儿媳根本没有和人私奔,她只是被周亭伟虐待的受不了了才跑出去躲起来的。

总之,这辈子周亭伟就彻底老死狱中吧。

周小奇这粒老鼠屎被剔除出远山县中心小学这缸大米后,安琪觉得学校的天更蓝了,草更绿了,连空气都是香甜的,她真真正正开始享受校园生活了。

而没有周小奇在身边的周小雪,周围的人再也没有见她哭过。因为吴水清在旗袍店上班的缘故,母女俩和黎若霜祖孙俩走得很近。也正是因为如此,次数多了,周小雪和檬檬这俩原本互相看不惯的小女生竟然成了好朋友,还约定着一起考同一所初中,这算是意外之喜吧。

*时间大法*

远山县第一高级中学,

午休时间,校园里安静极了,只有花园里时不时传出的蝉鸣鸟叫。

高二6班的教室里,大部分同学都在趴在课桌上睡觉,也有个别同学在做别的事情,比如看武侠小说,看言情杂志,偷偷摸摸下五子棋。而这这群昂着脑袋的同学中,有一个女孩正拿着笔唰唰唰写卷子。

女孩穿着蓝白条纹的校服,一头乌黑长发低低的扎在脑后,五官秀美,皮肤清透,正专注的解手头这道数学题。

高大的男孩一过来便是这道几可入画的侧颜映入眼帘,他刚刚平复好的心又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他捂住胸口,站在窗边痴痴的望着心目中的女神,等待午休的结束。

仿佛过了半辈子之久,午休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男孩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塑料百合花,站到讲台上,当着6班全班同学的面,大声道,“孙安琪,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处对象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孙安琪蹙着眉抬起头,声音凉凉,“你打扰到我解题了。”

“额……”男孩无措的挠头,但还是鼓起勇气追问,“你回答完我的问题,我就不打扰你。”

然而,孙安琪漂亮的脸上毫无男孩期待中的娇羞,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静的好像被告白的人不是自己,“不愿意,你可以走了。”

男生仍然不死心,“为什么?”

孙安琪不耐烦了,“第一,我不认识你,第二,我看你不顺眼,第三,”她停顿了一瞬,在男生和围观同学的屏气凝神中,说出了那句险些让众人惊掉下巴的话,“我奶不让。”

*

人啊,活久了,真是什么事情都能遇到。

孙女被人递情书黎若霜不意外,被当众表白她不意外,自己作为被表白当事人的家长被老师请到学校她也不意外。

黎若霜只是偏偏没想到,表白事件的发起人竟然是孙静前世的继子,那对龙凤胎里的哥哥,而她自己,此时正坐在年级主任的办公室里,对面同样是老熟人,上辈子的后来女婿,五金店老板宋富财,身后站着他的儿子,宋志轩。

以为被自己蝴蝶掉了的父子俩兜兜转转重新出现在安琪的生活中,却换了一种如此可笑的方式,黎若霜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记忆里宋志轩伙同妹妹宋志美把安琪欺负的多惨啊,粥里掺沙子,被褥里泼水,新衣服剪破,写好的作业被撕掉,把安琪那把家里的钥匙丢掉故意不给她开门,大冬天让她站在楼道里吹冷风,等等等等,没有一件是致命的、甚至伤害性大的,但日日月月年年,安琪的精神世界就这么被摧毁了。

这么一只欺人太甚的小垃圾,黎若霜都没打算找他算账了,结果他自己主动凑过来不说,还恬不知耻、理直气壮的告诉她,他喜欢她的孙女,是真心的。

我可去你的吧!这是此时黎若霜的唯一心声,接下来的以年级主任主导的谈话中,她全程把宋家父子当空气,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两人的不待见。

谈了半天独角戏,年级主任都擦汗了,“孙安琪奶奶,你看,要不要配合一下学校的工作呢?”

“等等,”黎若霜终于有机会表达出自己的疑惑,“请问一下,我孙女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要把我叫来和这对父子面对面谈话?我不认为和他们有什么好谈的。”

这话年级主任就不赞同了,“早恋的事情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为表公平,我们学校处理起来向来是男女双方一视同仁、各‘打五十大板’的,怎么到你这里就没的谈了呢?”

黎若霜真是被气笑了,“怎么就一个巴掌拍不响?听您的意思,我孙女在自己的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被人找上门来不顾本人意愿强行表白,怪她太优秀了呗?她不应该长这么漂亮的,学习不应该这么好的,她怎么能这么招人喜欢呢?”

当主任也五六年了,头一次遇到这么强势的家长,年级主任被她怼得心里直发虚,“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照你的逻辑,你走在路上遇到了劫道的不能只怪抢劫犯,还有一半责任在你穿得太好了或是走错路了。再比如你被老婆打了,她不应该动手,但你自己一定也有错,不然她不会打你,是吧?”

年级主任,“……”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见他不说话了,黎若霜乘胜站起来,“我要见你们校长,问问他,太过优秀招人喜欢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他要回答不上来我就再去教育局问,总能问个明白。”

“别别别,是我说错话了,孙安琪奶奶您先坐下,喝口茶消消气。”这又要见校长又要闹到教育局的,年级主任是真怕了,他也没想到自己历来信奉的“各打五十大板”的(自以为)公平公正会被攻击的跟个筛子一样,真是踢到了硬茬子,现在的他隐隐开始后悔,课间的时候为什么不换一层楼巡视,没撞破表白现场,今天不就没这事儿了吗。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家长也是他请过来的,为了他往后的职业生涯顺利,年级主任都必须把这事儿平了,所以他出门,硬着头皮去找孙安琪的班主任金老师,请他过来帮忙安抚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