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相处

虽然失忆了,但龙总归是找着了,佘宴白自醒来后就一直紧绷着的心神稍松,伤势未愈的身体便渐渐感到一丝疲惫。

“变回去。”佘宴白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双眸渐渐湿润。

“什么?”敖夜有些茫然,不知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佘宴白瞥了他一眼,笑吟吟道,“龙。”

敖夜下意识地照做,又变成了一头威武的金龙,金灿灿的眼睛不解地望着佘宴白。

“把尾巴伸过来。”佘宴白翻了个身侧躺在敖夜的巢穴里,一手撑着头,另一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陪我睡一会。”

“可是……我……心里已经有蛇了。”敖夜一惊,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才吞吞吐吐道,“你这样不太好。”

佘宴白脸上的笑容一顿,恶狠狠地瞪了敖夜一眼,“我只是缺个枕头而已,你这脑子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呢?”

敖夜这才磨磨蹭蹭地把尾巴伸过去,压根忘了若是想要枕头的话,用巢穴里铺着的软草现堆一个,都比他覆盖着坚硬鳞片的尾巴要舒服得多。

佘宴白冷眼看着金龙的尾巴乖乖地伸到他脑后,这才满意地笑了。

不仅头枕了上去,还把手搭在上面肆意地摸了摸。

金龙的身体瞬间僵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提醒道,“枕着可以,但你不能摸。”

不知为何,与这凤鸟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就变得越奇怪,莫名得心虚气弱。

佘宴白冷漠地“哦”了一声,又摸了几把,活像个故意调戏良家妇龙的渣蛇。

金龙沉默了,嘴巴张张合合,想说些什么又担心反而会使得对方继续变本加厉。他倒是想把尾巴抽回来,可是佘宴白已经闭上了眼。

于是,他只能委屈地一动不动,任由反客为主的佘宴白对着他的尾巴又枕又抱。

在金龙气息的包围下,佘宴白很安心,故而睡得格外香甜。

而与之相反的便是心情复杂的金龙,望着佘宴白的睡颜,开始反省自己不该一时冲动将人抢了回来。

许久之后,金龙长长地叹了口气。或许等这头奇怪的凤鸟醒来后,他就应该把他还回去。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个长得很想小蛇妖的凤鸟会与他的侄子结为伴侣,他就满心得不痛快。

明明失去了两人后面相知相爱的记忆,认不出没有解开气息伪装的佘宴白就是他的小蛇妖。可潜意识里,敖夜还是本能地对他有着强烈的占有欲。

想把他藏起来,只能自己一头龙看到。

他的伴侣只能是……

“痒……”

睡梦中,佘宴白皱了下眉,柔软的脸颊在金龙坚硬的鳞片上蹭了蹭。

“别闹。”

敖夜被打断了思绪,抬起头一看,却不禁愣住。只见他的尾巴像是忽然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正在用尾巴尖轻轻地摩挲着佘宴白的脖子、耳朵、脸颊,甚至是——唇瓣!

轰得一声,他的识海变得一片空白。

若非有鳞片遮挡,敖夜的龙脸怕是已经红透了。

须臾之后,敖夜定了定神,努力夺回对尾巴的控制权,令其老老实实地贴在干草上,宛若一截没有生命的枯木又或者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他想,这应当只是个误会,他的尾巴只是认错了人而已。

他想摸的应该是小蛇妖——不对,他没想摸,他什么都没想,也不该想。

金龙低下了头,为自己内心深处的卑劣想法而感到羞愧。

“你不是失忆了么?”佘宴白睁开了眼,幽幽道。

敖夜的尾巴安静了没一会儿,又翘了起来,在他身上戳来戳去,好似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似的。

然而这种行为在佘宴白看来,与占他便宜无差。

“失忆?”敖夜一怔,喃喃道,“我失忆了吗?”

他一向平静的识海忽然泛起了波澜,好似有什么东西欲跃出海面,可最后又乏力地跌回识海深处。

睡了一会儿,稍稍解了乏,佘宴白索性拍开那闹人的龙尾,坐了起来。

“哦,我看你傻乎乎的,还以为你曾经受过伤失去了记忆,才会如此。”佘宴白淡淡道。

敖夜不确定道,“我……是受过伤,但我想我应当没有失忆。你看,我还记得小蛇妖。”

“受伤?”佘宴白一顿,目光落到一旁的金龙身上,将他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

“严重吗?”

金龙摇了摇巨大的头颅,一只爪子摸上了自个的脖子,指着一处道,“不严重,只是丢了逆鳞而已。”

对龙族来说,所受的伤只要不致死,大约都是不严重的。

佘宴白眸光闪动,不禁低骂道,“蠢货,逆鳞那么重要的东西你都能弄丢,怎么不把自己也丢了呢……不对,你确实把自己也丢了。”

他摸了摸自个的心口,那里曾被敖夜亲手放上一枚白色的逆鳞,从此代替他的护心麟保护着他的致命弱点。

“你们凤鸟都这么喜欢骂人的吗?”敖夜有些无奈,澄澈的金瞳里满是疑惑。

佘宴白张了张嘴,还没把话说出来,敖夜便抢先说道,“我知道,你又想说我该骂。”

“不,你是欠抽。”

“……”

“你要去哪?”

见佘宴白突然站起来往洞外走,敖夜连忙问道。

佘宴白垂眸,看着才走了没几步,便凑过来紧紧圈住他双腿的龙尾。

“怎么,不能出去?”

“倒也不是。”敖夜嘴上这么说,可尾巴却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我会放你离开,但不是现在。”

他想,起码得等到他不再那么思念小蛇妖的时候。

也不会很久……只要几百年就够了。他会好好地养着他,给他在领地内种上一大片梧桐,每天为他摘来新鲜的竹实,再在梧桐林里挖出一处大池,灌满醴泉……

望着不知在想什么东西的金龙,佘宴白摇了摇头,轻轻地从稍稍松了一些的龙尾里抽出双腿,大步往外走去。

他一来到大荒就因伤昏迷过去,醒来后也一直待在房间里,不敢在拂晓的领地肆意活动。毕竟那儿随便一只鸟,都能轻易地吃掉他这个在上界很强,但在大荒却弱得可怜的蛇。

说到底,他还没有好好地看一看这片陌生的天地。为了安全起见,他并没有走太远,只在洞口周围走走看看。

目光可及的各色灵植,佘宴白都未曾见过,他随手摘下一株看了看,发现一如他所猜想的那般,品质极佳,说一声仙植也不为过。若是拿上界的极品灵植与之一比,怕是只能说是杂草了,压根没有可比性。

而且这里的空气里弥漫着非常浓郁的灵气,不需要运转功法,便有大量的灵气源源不断地往他的身体里钻。如果说在上界,一个天赋普通的人需要大几百年才能拥有渡劫期的修为。那么在这,恐怕只需要短短一年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