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路易斯:要去华夏。只是……

A国, 十月中旬,棋社内已经开始准备着万圣节。

从农场采购巨大南瓜,依照往年的习惯, 组织着大人小孩一块雕刻南瓜, 做南瓜灯;买好迎接孩子们的糖果,在棋社园区内, 将各种装饰品挂在门、窗上。

十月二十八当天。

Lily作为路易斯的营养师,已经开始琢磨着万圣节那天要给路易斯做点什么美食。

“理查德, 你帮我看看, 南瓜馅饼、焦糖苹果……”Lily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觉得还不够,“还有什么适合Louis吃的?”

理查德:“他最近是不是又过敏了?”

Lily说起这件事, 就很郁闷:“乳糖不耐受,过敏这事真是说不准, 原来喝得还好好的, 就突然前两天过敏。”

“医生说慢慢来,一点点耐受吧。”

亚裔人种乳糖不耐受的概率比其他人种要高上不少。不知道是从小饮食习惯影响, 还是基因自带, 总之, 路易斯在今年,忽然就乳糖不耐受了。

好在这种情况可以通过饮食慢慢调节,有些人一生中乳糖不耐受的次数很多,靠着少量补充,慢慢调节, 就能够缓解不适,最后达成耐受。

Lily说着说着,禁不住怜爱地失笑一瞬:“Louis喝不了牛奶, 补充钙质又得从别的饮食上添……”

关于路易斯的饮食,两个棋社大人又讨论一波。

因为讨论的地点在路易斯独住的小别墅,他们说话时,就看到少年从房间走出来。

一双黑眸,睫毛耷拉,神情不算非常愉快,看到他们时,勉强露出一个笑来。

“喝水?”

路易斯点了下头,去直饮水下接了一杯水,他喝着的时候,很粗心,明显是想着心事,一个不注意,湿漉漉地喝到领口。

Lily和理查德对视一眼,浮起一丝担忧。

“嘿,Louis,你今天的练习怎么样?”理查德问。

他就瞧着路易斯犹豫一会,摇头又点头:“练习了半小时,有点累了,不想继续。”

理查德越来越担心。

他知道路易斯平时的训练频率,一天至少有三到四个小时耗费在棋盘上,与棋社成员对弈、与青年棋手线上对弈等等。他有事寻他,总能看到他蹙着眉头,安静地看着棋盘,脑中风暴,为破局想出奇招。

理查德:“怎么了?”

他直接开问。

“……”

少年的脸色极其苍白,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极力镇定下来,“有个朋友进医院了。”

“我很担心。”

Lily看到他的眼角是泛红的——要说是不是为了朋友进医院掉眼泪,她不能肯定。但一起生活多年,Lily知道路易斯在心情焦虑、身体不适时,精神状态就很是不佳。

她:“是哪个朋友?”

理查德和她下意识以为是路易斯在A国内的朋友——不怪他们这么想,路易斯的社交圈基本在A国,同校同学、青年棋手等等。

一小瞬的沉默。

他低垂眉眼,乌黑浓睫在室内白炽灯下,印下浅浅的阴翳。

“她在华夏……”

一个“她”。一个“华夏”。

两个大人立刻就知道他在说谁了。

Lily呆住,理查德亦然,他们心中忐忑不已,过了几秒钟,Lily很轻柔询问:“严重吗?”

“嗯。”

“要去看望她吗?”

理查德皱眉,他看了下时间,打开航班,得到路易斯一个摇头:“这周有万圣节,我答应皮娜她们一块去玩的。”

皮娜等人是棋社今年刚收进的小朋友,年龄不过五六岁,天真可爱。路易斯和孩子们玩的很好,还约定好万圣节那天乔装打扮去邻居家要糖。

做好约定,不好违约。

路易斯这么说,理查德也就暂歇了买机票的动作。

但是,下一刻,理查德听到路易斯语气轻柔说:“万圣节后,我想去华夏一趟。”

Lily看着路易斯,发觉他的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她心脏刺痛地疼了下,立刻答应下来。

直到路易斯捧着水杯,怏怏不乐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两个大人又看了彼此一眼。

Lily苦笑:“难怪这几天他提不起兴致,我还以为是因为过敏身上不适……居然也没想着多问几句。”

理查德:“他喜欢的女孩生病了……不知道严不严重,我瞧他这副样子,像是挺严重。”

如果只是简单的小毛病,路易斯绝不可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们心中有了猜论。

当天,理查德就联系了棋社老板,简单复述了路易斯准备在万圣节,即十一月一号后,去往华夏的打算。

A国时区较华夏迟了数个小时。

十一月一号,正好卡在夏令时最后几天,按照时差公式来算,十一月二号坐飞机,到达华夏,是当地时间的十一月三号傍晚。

老板知悉情况,也同意了购票去华夏的计划。

理查德说明了具体情况,剩下的就是这对养父子间要私下聊的事了。

翌日,棋社老板特意来路易斯独住的小别墅,两人谈了谈关于这件事的态度。

名义上的“棋社老板”,法律意义上的“养父”。

路易斯在棋社中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从小到大不缺吃穿,他在良好的物质条件中长大,长辈们宽容,同龄人们友爱……

就这样,将【路易斯】宠得有点娇。少年甚至还不到华夏的法定成年年龄,按照A国当地州的年龄,甚至是喝酒违法的小孩。

平日里,大家都把他当做小朋友看待。

养父温和地询问了路易斯,关于那个华夏女孩的事。

他本来没以为能从路易斯口中得到什么很有用的信息——养父也算是看着路易斯长大,很了解他,知道他从没谈过恋爱,又天然有着亚裔人的羞怯、斯文,在大人问起他喜欢的人是谁时,总是不情不愿。

此前,甚至还特别认真地要求他们不再过问——“我的私事,我会处理好的”,路易斯是这样说的。

但这一场对话中,他窥见了路易斯的几分脆弱和坦诚。

关于那个他喜欢的华夏女孩。

“我想,大学交换去华夏读书。”少年一边说,一边焦虑咬着手指关节,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远处的绿植,远远窗外,有正在暴晒的南瓜,圆溜溜、橙黄色,灿烂浓郁的色彩,跳跃在人类的视野中。”

“这件事我已经找人问了,放心,明年春季开学,你应该就能去华夏。”

棋社老板当然还是有点舍不得路易斯。

不过,孩子大了,总要展翅飞。

“除了这些外,还有什么吗?”

路易斯很缓慢地眨了下眼。

他的睫毛、眉毛是漆黑的,和A国人微黄、微棕的体毛不一样。

就像是从东方画卷里,用水墨画出的清俊少年,长得好看、俊气,一双眼会说话般,水润润,湿漉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