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对峙(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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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远琮未在宫中多停留。再说皇帝吩咐了那么多人一路跟随目视,他也无法多留。

若他当时想动手,那么些禁军暗卫并非能够拦得住他。只是此事需要代价,不是当场的,而是事后。

然而他并不是孑然一身,全凭意气冲动并非明智之举。尽管他当场就想拧下皇帝的脑袋。

纪初苓发现谢远琮自回来之后,这接连好些天都是早出晚归的。回回等他回来都要等到睡着。

谢远琮这几日回到别院,也是好几次都发现纪初苓倚靠在小榻上睡着了,那么晚了还不去床上歇息,硬要等着他回来。

他次次都忍不住盯着她的睡颜和渐渐转好的脸色看上很久,才将人抱去床上。

她有时候会被动静闹醒,醒了就埋怨几句。有时候则不会,那么谢远琮第二日就定会等到她醒了才离开。

而他日日四下奔波明调暗查,则是为了找解药。

只是传来的一个个结果却令他愈发煎熬,也越来越难在她面前掩饰。皇帝没有骗他,宫中没有解药,此毒无解。

杨轲说,虽然也可终生以雌毒养着,但是药都有毒性,何况每月服毒。这不亚于在蚕食体气,久而久之内里损耗,虽然面上未显任何症状,但迟早亏空。

并非长久之计啊。

接连几日后,这一日谢远琮回到别院的时辰比往常都要早。纪初苓终于不必再窝在小榻上等他,两人一番温存歇下也比以往早些。

谢远琮一直等她睡沉后,才出了房间。

书房中,镇安侯也是少有的神情凝重,问他:“往宫里头都查遍了,无解?”

谢远琮今夜特意来找父亲,但没想到今夜父亲竟也特地在等着他,一见他来了便开口问话。

谢远琮点了下头后,正要告诉他打算,却见他一个转身就跑进了书房小间里,鼓捣了一阵才出来,然后招了他坐下。

镇安侯将手中的图往桌上一铺。简易的山水城居,瞧来竟是大夏舆图。

镇安侯先是忿忿了一阵,将皇帝从头到脚骂了个齐全,然后叹气说道:“小子啊,爹知道你心里憋着天大的气。这气咱可以憋,但也不能总憋着,更不能将自己给憋坏了。”

说着,他指向了舆图上某处。谢远琮看去,是望京北面近京城的一处城廓所在。

“赵叔,你还记得不。爹的旧部,就你小时候揪掉了他一半胡子,后来那一半就再长不出来的那人。”镇安侯在很认真的问着听起来并无几分重要的话。

谢远琮看了他两眼,道:“我说过了,我不记得满月之前的事情。”

镇安侯啧了下,瞥他一眼又指了南边一块地,大概是什么山丘连着袤地:“老李头,性子特别急躁会得罪人,当年险些被军令斩了,还是我给救下的。营中神射箭无虚发,跟你粱伯一块都扎在这儿。”

谢远琮没吭声,默默听着他说。爹说的这些人他有些知道,有些不知。当年领军作战时候,或是他忠诚旧部或是出生入死过的交情。

后来大夏国大胜,鞑罗被驱逐,都卸了刀枪四散了过安稳日子去了。

镇安侯这时又接连指了几处,或大或小之地或远或近之处,报上了好些人的名头。

这自然不是突然在追忆往昔,到这种时候还抓了他来听他闲侃的。

“然后呢?”谢远琮问。

镇安侯道:“以前别的小事我都随他去,但唯有镇安侯府的人绝不能够被动。阿苓既嫁进来,就是我镇安侯府的人。岂能被如此欺了去!我这身体是废了不假,但他们这群见鬼的家伙可还矫好着呢。”

“小子,你比爹能耐,爹不过问你是何打算。你心里也勿需太多顾忌,爹能给你加的唯一的底气也就是这些了。他若一日敢动我侯府,不管何时,这些人,一呼即到。”

谢远琮听懂了,神色有几分诧异。

爹当年身子受创,回京安居并逐渐在人前消匿,皇帝当他一介废人不管不顾。可原来父亲当年竟还留了人么。

此事谢远琮竟从来不知,即便是前世那时候他也没听爹提起过。是因一直以来,都还从未到过任何威胁到谢家人的紧要时刻,所以父亲就连他也都藏着掖着么?

谢远琮极少在他面前露出这种少见的神情,镇安侯瞧着心里竟有一丝小得意。

他点点舆图道:“虽有些年了,上下有差,但统共左右这个数。”

谢远琮见他比了二指,问:“两百……”

若说是爹的旧部精英,能者两百也是股不小的力量。

话落却见爹吹胡子瞪眼,忙改口道:“两千?”

“两万。”

听到儿子吸了口气,镇安侯正了正身子。虽眼下这情形未有何值得高兴之处,但这毕竟是在儿子面前,揭了个不小的秘密。镇安侯准备着接受儿子或崇拜或敬仰夸赞的目光。

没想谢远琮吸了口气,却道:“爹你还真是,无耻。”

这哪只是几个老友旧部?

“你竟然养私兵。”

镇安侯被他气着,顿了顿道:“当年回来我这副样子,总需有备无患。我不是一人,还有你娘跟你和萦儿,总不能真等到哪日天降横祸了却只能坐以待毙。”

说着,镇安侯看他一眼:“所以,你究竟打算如何?”

谢远琮想了想,将这令他都有些震惊的两万先搁去一边,说道:“我今夜正是要来跟你说这件事。康和帝要如何先由着他去,眼下总重要的是苓苓。”

“我要出趟京,明日就走。”

谢远琮从怀中拿出两封信推去:“这两封都是午时刚到的。”

镇安侯拿起看了,字迹他再熟悉不过,以前这字迹给他写了不少方子。

“一封是寄给杨轲的。我一并拿来了。”杨轲父亲的两封上都写的同一个内容,事关此前他所提那神医的踪迹。

说是终叫他寻见神医的踪迹了。

只是担个神字的,脾性都有些怪。轻易请不出来,字里行间看得出颇为苦恼。

这神医一开始是替纪郴找的,但消息在这个时候来,可谓是正当时。

既然苓苓身上的毒没有解药,那若是有人能够解得掉呢?

镇安侯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道怪不得他今天比前几日所见心平了许多。

这小子……早一些说,指不定他就先不亮底牌了。

“你去吧,可若是连那神医也……”

谢远琮攥拳握了握,又松开,道:“总得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