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还是个孩子(第2/2页)

陈叔站在一旁,又想到:这个辛桃馥的手段比想象的还要高一些。

就在他以为辛桃馥要“趁胜追击”的时候,辛桃馥就说饱了,要站起来去散步。

辛桃馥点到即止,并没把这几天遭到的冷遇说出来——首先,他不在乎这些“冷暴力”,其次,“冷暴力”这玩意儿很难定罪,要是把这些当成一件大事正正经经地细说,就显得小气可笑,不讨人喜欢了。

平日饭后,辛桃馥都会去院子里散步,今天也不例外。

庭院设计师自然是会考虑晚上的灯光,因为入夜在院落里散步也是一件美事。闪闪灯饰点缀在假紫藤之间,犹如星河蜿蜒在藤萝瀑布之中,颇具美感。

殷先生陪着辛桃馥散步,双手插袋,姿态从容,也不说什么话。

辛桃馥倒没觉得什么,殷先生向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他总是沉默,但不会显得冷漠,因为他的风流眉眼总是带笑。莫论是真笑还是假笑,只因为实在好看,所以就会使人有好感。

一直沉默着也不好,辛桃馥作为“打工人”,自然要充当没话找话的角色,他便说:“先生,您帮奶奶转院了怎么也不告诉一声。我今天出门险些扑了个空。”

殷先生闻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便说:“确实是我疏忽了。其实你住进来的第一天我就想跟你说,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那天太忙,居然就忘了。”

辛桃馥点头:“原来是这样。”

殷先生忽牵住他的手。

辛桃馥僵了僵。

要说,殷先生的手是很温暖的,干燥,没有手汗,或许还带着古龙水的淡淡香味,是一双又好看又得体的手。

辛桃馥原本也很喜欢殷先生的手,当殷先生有意无意地碰触自己的头发、指尖以及领口的时候,辛桃馥也总是心跳如雷。在从前,辛桃馥亦曾无数次幻想过二人第一次牵手的场景——其实这样在紫藤花路下牵手,也算得上浪漫。

但辛桃馥却半点旖旎之心都生不起来。

他可以捡起自己的“武装”,像从前那样对殷先生撒娇卖痴,但真的到身体碰触的时候,他还是露了怯——到底是道行未够。

辛桃馥吸了一口气,叫自己很快镇定下来,低下头,做出一个害羞的样子来,试图混肴视听。

殷先生好像也没察觉异常,仍牵着他的手,散漫地走着,又与辛桃馥闲话:“什么时候开学?”

辛桃馥便说:“过几天就开学了。”说着,辛桃馥又问:“我能去学校宿舍住吗?”

“学校宿舍哪儿有雅苑舒服呢?”殷先生笑着说。

那就是“不可以”的意思了。

不过也是,他可是“金丝雀”,也该住在笼子里的。

辛桃馥也没有非要去宿舍住的必要。实际上宿舍的居住条件也确实不怎么样。他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但他偏偏要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说:“不住宿舍的话,也不知怎么跟辅导员解释。”

殷先生笑笑说:“这你又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

“可是宿舍离上课的地方近呀,我可以晚起一些。”

“小朋友还是得早睡早起才好。”殷先生柔声说,“再说,我特意给你住紫藤雅苑,就是看中这儿离你学校近。让司机送你,也是很快的。”

辛桃馥还是哼哼唧唧的。

看着“金丝雀”要跳出笼子的小模样,殷先生丝毫不以为忤,甚至乐在其中。

比起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殷先生好像更喜欢这样娇气的小朋友。

想起来,从前殷先生就喜欢称呼辛桃馥为“小朋友”,在十八岁生日会上拒绝辛桃馥的隐晦示爱时,还笑盈盈地说“小朋友不可以太贪心”。

或许,真的像班子书说的,殷先生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年轻”的“宠物”吧。

辛桃馥和殷先生这样插科打诨,也不是全然是营业的心情,说到底,殷先生对辛桃馥是存在很大的吸引力的。辛桃馥和他调笑着,渐渐放松,心情也变得自在很多,甚至也和殷先生一样乐在其中,有几分真心地笑语。

牵着殷先生的手也变得如云朵般柔软。

月亮在屋顶挂着。

辛桃馥往上望了望,发现时间不早,而自己也和殷先生踱步回到了洋房前。

这算是散步完了吧,接下来……

是不是就该……

想到这个,辛桃馥的心蓦地一紧,刚刚放松的心情又变得紧张起来。

为了缓解紧张,辛桃馥吸了两口气,走到门前时,踢了踢脚边的鹅卵石,低头问:“先生今晚留下吗?”

殷先生闻言,看向辛桃馥,见辛桃馥垂着头,看不见表情,只看得见他的脑壳顶。殷先生似笑非笑:“你希望我留下吗?”

辛桃馥听到这话,更茫然失措。

他希望吗?

一方面,他是不希望的,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没做好准备。

另一方面,他又怕弄不好会扫了先生的兴致。

辛桃馥便咕哝着说:“我当然希望先生多陪陪我。”

他只说“陪”,也没说怎么“陪”,倒不算是撒谎了。

“那你抬头来看我。”殷先生对着辛桃馥垂得跟丰收麦穗似的脑袋瓜说。

辛桃馥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脸上已换上好看的表情,没有艰涩、没有苦闷、没有犹豫,只是一张纯粹漂亮的笑脸。

殷先生觉得辛桃馥合心,自然不单是因为辛桃馥的性格,脸也是很重要的。这张脸实在好看得很,在月色下更为迷人。

殷先生微微弯下腰,将脸缓缓移向辛桃馥的脸。

辛桃馥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这是要接吻的前奏。如果是突然吻下来倒还罢了,偏偏殷先生将动作放得很慢,就像是赫然的宣告:我要吻你了,请接着。

辛桃馥的脑子一瞬变得无用,身体无意识中变得僵硬,眼睛睁得死大,嘴唇紧抿着,如等着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似的等着那个吻落到他的唇上。

而那个吻只落到了他脸颊旁的空气里。

殷先生给了他一个礼貌的“空气之吻”,然后像是安抚小动物一样拍拍他的头:“晚安啦,小朋友。”

殷先生来紫藤雅苑的第二晚,仍未留宿。

但是,和上回不一样的是,殷先生临行前对陈叔多说了两句话:“他还是个孩子,别拘着他。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陈叔嘴上自然说:“辛先生是贵客,我只会按照他的要求做事,怎么敢拘着他呢?”

陈叔心里想的是:十八岁了还孩子,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