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是异类

几天过去, 虞若卿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愈发暴躁起来。

她每天晚上都挑战同一个人,每个白天都在复盘,可不论她想出多少解决办法, 对方都能用新的方式赢过她。

苍寒凌和陆元州也差不多, 苍寒凌的脸色越发冰冷,陆元州则是越来越蔫, 三人都被折磨得够呛。

只有韩浅仍然一副泰然安定的样子,与他们三个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对比。

“不要只是着急过招。”韩浅对他们说, “冷静思考、慢慢感悟效果会更好。”

“我们白天一直都在努力思考啊。”陆元州有些抓狂地说, “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没有修炼的天赋了,怎么能每次都输的那么惨呢?”

他们的自我怀疑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因为每隔五日, 亲传弟子们都会进入留影球里试炼。

待到这一天时,虞若卿已经被那使用节鞭的敌人搞的身心俱疲, 甚至有点怀疑人生, 对考核都提不起劲了。

日月殿的留影球都是随机拿的,虞若卿进去之后, 没想到赢得还算轻松。

在经历过被韩浅特地挑出针对她短板的对手折磨了数日之后, 这类并不会攻击她短处的对手, 反而显得容易战胜得多了。

待到陆元州和苍寒凌离开各自的留影球,从他们二人的表情上来看,似乎都赢得很容易。

“不错。”今日授课的是沧海峰的刘长老,他夸奖道,“你们几个又进步了。”

三人当然知道, 他们能有所进步,必然是韩浅帮他们挑选对手的功劳。如果不是这几日天天打磨,又或者并不是以短处对长处, 或许他们的进步还不会如此明显。

这个晚上,虞若卿三人没有继续在留影球里训练,而是去了无念崖附近的一处训练场上,苏景泽也被他们接来了。

韩浅和苏景泽是这些年玄霜仙宗最出名的两位弟子,也都是年纪轻轻能到达金丹圆满期万里挑一的人才,再加上众人彼此更熟悉,在他们身上必然可以学到更多东西。

在三人里,指导陆元州自然是最容易的,他修炼时间最短,如今才筑基初期,上升空间大,出的问题更多是他阅历不足导致的。

想来也是,陆元州接触修炼还没到一年的时间,就要去参与五十年一次的万宗大比,确实也有些急了。

其实宗主云天成本来也不想让陆元州去这次的大比的,他更希望自己徒弟再沉淀沉淀,不论是否参与下一届大比,陆元州身为宗主继承人,未来都会有许多机会磨练自己的。

陆元州却是非要参加不可,他希望能和师姐师兄们一起去,名次倒是无所谓了。

苍寒凌的问题,则是更不同一些。

“你现在能调动的真气,看起来与同期相比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不该如此。”苏景泽说,“你有鲛人血统,而异族天生力量会比人类更强,如今你本该比同期高一倍以上才是正常的。”

“而去还有一个问题,你现在有些太依赖水源了。”虞若卿也说,“如果有水,你的术法威力十分强大,可若是没有足够的水,会让你的实力大打折扣。”

苍寒凌过去的经历,是在不同的地方,便要将自己的另一部分血统掩盖起来。

他已经习惯了遮遮掩掩,甚至习惯刻意遗忘自己本来的身份,只作为人修活着。

到了如今,周边伙伴都是如此正大光明地看待他的不同,甚至建议他该发挥自己鲛人混血的天赋时,苍寒凌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这样不好。”苍寒凌说,“如果我动用妖力,便必定会妖气外露,届时不仅对玄霜的名声有害,而就算我获得胜利,也不一定会被认可。”

他的话让虞若卿忍不住皱起眉毛。

“可鲛人是你血统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妖力与真气都是你出生便带来的。”苏景泽缓声道,“玄霜接纳你,必定是接纳你的全部,怎么会只接受一部分呢?你是玄霜弟子,做你自己,用你独有的力量赢得比赛,那也是你得天独厚之处。”

“师兄说得对。”陆元州赞同道。

“就是,谁敢嚼你舌根,我全都拖回惩戒堂揍一顿。”虞若卿蹙眉道。

“师姐说得对!”这种话题上,陆元州没什么发表言论的机会,只能用这种方式刷存在感。

“不要滥用职权。”结果,韩浅和苏景泽一起说道。

他们二人一同转向虞若卿,顿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倾注到她的身上。

“你的问题还是老毛病。”苏景泽说,“只有明白融会贯通,而非拘泥于剑法,才能取得更大成就。”

“而且你太性急,不够沉稳。”韩浅道,“你战斗喜欢大开大合,正面铺开。如果长时间不取得胜利,就会急躁,从而露出马脚。”

虞若卿被一左一右夹击,她人都麻了。

这俩人挑她的错也就罢了,关键彼此之间还意见不同。

苏景泽主张她先学习放下,忘记自己所学的一切,去寻找那种放松而浑然天成的感觉。

韩浅却觉得大比在即,几个月的时间悟不到什么,还不如先磨性子,再训练她因毛躁而会露出的弱点,才会段时间再上一层楼。

二人虽然是同一时期的风云人物,但不论成长环境还是性格秉性都截然不同。

苏景泽偏向高远意向,追求思维上的开阔与不同,由心而发,出招自然会变。

而韩浅注重实际,要的是实用、简洁、快速的进步与立刻应用。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一争论起这件事情,他们谁都说服不了谁。

虞若卿忍不住说,“要不然你们俩先互相打一架?”

二人这才勉强从口角中停下。

“以前门内比试时打过。”苏景泽说,“没分出胜负。”

“现在就不一定了。”韩浅淡定道,“谁让他十二年都不练剑呢。”

听到韩浅的话,虞若卿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能面不改色说这种欺负残疾同伴的话,也只有韩浅能做得出来了。

苏景泽倒是没有生气,他过去与韩浅是势均力敌、亦敌亦友的平等关系,如果韩浅如今特地关照让着他,苏景泽定会有被轻视怜悯的不舒服感。

韩浅这样怼他,是仍然将他当做和以前一样平等的人,苏景泽反而心中是平和的。

然而他对虞若卿,却又是另一种不同的心态了。

虞若卿对他的种种关照并非是出于怜悯,而是一种出于他的特殊情况、而对他的保护心态,这是她对其他人都没有过的。

独自自处时,苏景泽也会痛恨自己如今的样子,希望能如同其他人那样平等的在她身边,可每每感受到虞若卿对他保护与亲近时,苏景泽又难以自拔,贪恋她对待他时那种不同的温柔与保护。

苏景泽心中明白,虞若卿天生便拥有保护弱者的责任感,如果他们之中换了任何一个人受了重伤,或者变成和他一样的状况,她都会用同样的态度去对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