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寒蝉(第2/3页)

步寒蝉一愣,想到自己之前失联那次,点头答应:“好,我一定熟记。”

胡明哲那边发来消息:“没点名,一切OK。对了,明天就放中秋假了,你回家不?”

叶沨收到消息愣了下,其实他昨天就想跟学长提前报备,想要中秋回家,然后国庆就不回去了和学长出去玩。但是现在……

他先回了胡明哲:“谢了,我看情况,也许不回去了。”

发完消息,他抬头,正好对上看着他的步寒蝉,直截了当地跟他说:“学长,我不回家了,陪你过中秋吧。”

步寒蝉微怔,说:“我不碍事,小问题。”

“可是……”叶沨犹豫,“中秋毕竟是团圆的日子……我不想你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在医院过。”那他这个男朋友也太不称职了。

“没事,医生说了明后天就能出院。”

想到这,叶沨态度强硬起来:“不行,我决定了,我要留下来。这事听我的,没得商量。”

步寒蝉拗不过他,心里也有些并不想他走,便同意了。

叶沨趁对方休息的时候,退了机票,在医院走廊给他妈徐殷雪女士打了个电话,言明有急事要忙,中秋假期太短了就不回去了。

徐殷雪敏锐地回怼:“那国庆假期长,回吗?”

额……想出去浪的叶沨并不想回。

“行了,不回就不回吧。”说完,徐女士潇洒挂断电话,快乐地让秘书定了份双人情侣国外六天七夜假日游。

搞定。

中午,叶沨拎着定好某家粤式营养餐拎回病房,开始下一波乌鸦反哺式投喂。

当天下午,叶沨扶着步寒蝉在医院楼下后院走动。其实步寒蝉除了手术伤口有些疼以外已经好多了,无奈叶沨人前人后地忙着,就怕他磕着碰着,十分宝贝。

“到那棵枫树下坐着怎么样?”叶沨指着一棵似乎一夜之间黄了许多枫叶的树说,“那有椅子。”

步寒蝉点头:“嗯。”

叶沨将他扶过去,坐在他身边,掏出自己胸前一直挂着的吊坠项链看了看,惬意地看着地上铺着的一层落叶,说:“都要到中秋了,还有点热,不看这落叶我都不知道秋天来了。”

步寒蝉垂眸看着满地打湿的落叶,淡淡附和他:“嗯嗯,落叶总要归根。”

叶沨从他语气中听出一丝淡淡的伤感,想要开口询问,又怕觉得唐突,只能咽下,他故意在一阵凉风吹来时,双手搂搂抱抱胳膊说:“好冷啊,我们回病房吧。”

两人回病房后,叶沨心想学长人在异国他乡,生病了难免伤怀,为了逗他开心,特地找了好几部国外的喜剧电影下下来,坐在他旁边陪着他看,他自己倒看得乐呵呵,只是偶尔瞥一眼学长虽然看得认真,却很少笑。他这才发现,学长的笑点原来很高。

下午的时候,易庭生来了,贺烬倒没来。

进门的时候就笑着挑眉问:“看什么呢?这么热闹?”

叶沨闻言抬头,看到易庭生,下意识拘谨起来,将手机的音量关小了点,说:“无聊随便找点电影看。”

走进来的易庭生微诧异:“是吗?我还以为看纪录片,Welfen就喜欢看这种枯燥无聊的。”

叶沨一顿,尴尬道:“是吗,我都不知道。”

易庭生耸肩:“不过偶尔换换口味也挺好。”说着,他将手上买来的水果篮放在桌上,又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从他进屋后就拘谨许多的叶沨调笑道:“我听贺烬说你叫叶沨?”

叶沨正要点头,步寒蝉抢先说道:“他就是Chiffon。我跟你提过,是我男朋友。”

叶沨突然听到步寒蝉在他的朋友面前介绍自己,紧张感爆棚,还得强撑着不让自己露怯,对易庭生笑着:“你好。”

易庭生并没有太多诧异,只是想了想说:“想不到你还真的……真有意思。”

步寒蝉忽而出声对叶沨说:“Chiffon,你回家休息吧,蛋挞也饿了,你还需要直播。”

叶沨一怔,刚想开口说什么,可明显意识到他们有话要说,步寒蝉是故意支开他,他抿抿唇点头:“哦哦,那我先回去了,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拜拜,我明天早上过来。”

易庭生也像他微笑招手:“放心,会帮你照顾好他的。”

叶沨上午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生活用品,他随便收拾了下,打开病房的门,看看易庭生又看看步寒蝉,再不舍也只能走了。

“Welfen,你还真找了个中国人,你难道准备留在中国?”易庭生在叶沨离开没多久,调笑这坐在步寒蝉对面的病床上,双手轻松地往后支在床上。

步寒蝉垂眸:“我决定了,已经在本校继续读博。”

易庭生闻言挑眉,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道:“What?你放弃了那么多常青藤的Offer?!那不论是你外祖父还是你母亲知道了恐怕都得气炸了吧。毕竟老一辈好不容易移民定居德国,眼见着就可以通过你彻底融入异乡,结果你却要回来,还是和个中国人在一起。”

步寒蝉冷淡道:“他们已经如愿了,接下来的人生是我自己的。”

易庭生忽而有些嫉妒步寒蝉这样果决坚定的态度,如果他当初再坚定一点,会不会没有和贺烬错过的这七年?

他忽而又冷笑,可他现在和贺烬这样,又算什么?旧情人死灰复燃变炮友吗?他忽而想抽根烟,抬头问:“介意我抽根烟吗?”

步寒蝉冷淡道:“Tink,这里是医院。”

易庭生感觉颇为遗憾,往后躺在雪白的床单上,嗅着空气里的消毒药水味说:“Welfen,这味道真好闻,小时候我就经常是伴着这个味道睡的,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好像就是在医院,那个时候……你浑身是伤的模样,想起来就害怕,所以我就说你命大嘛。”

步寒蝉闻言,微抿紧唇,许久才道:“是吗?我早就忘了。”

步寒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忽然睁眼时,感觉自己正抱膝蜷缩在壁炉旁的墙角,摇曳的烛光将一个男人挥鞭抽打女人的身影倒映在墙上,女人痛苦尖叫求饶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而屋外电闪雷鸣,正下着一场秋雨。

小Welfen金色的头发下,一双冰蓝的眼眸里早就没有了恐惧,只有麻木。

他眼前这个本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在外是彬彬有礼随和儒雅的上流人士,在家却以家暴自己的亚裔妻子孩子为乐,无论什么理由都能将他们暴揍一顿,接着又恢复好先生和慈父的形象对他们各种忏悔补偿。

Welfen的外祖父当初移民到西欧,辗转多个国家,因为一身黄皮肤备受歧视和排斥,最后,在他的女儿成功地嫁给了一位功成名就的德国人后,成功在德国定居,殊不知,总以自己有个洋女婿为豪,更是在小Welfen诞生后,十分喜爱和满意他金褐色的头发、蓝眼睛和白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