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夫妻较劲(第3/3页)

他眼神凌厉地笼罩着她,默了半晌,从牙缝挤出一个字,“好。”

她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一路来乖巧地任由他安排,住在他宅子里,却悄悄地想脱离他的掌心。

“看好了吗?”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很凉,跟淬了冰似的,心里很是难过。

崔沁说的没错,他一直以来只当她无所依仗,故而从不觉得她会真正离开他。

现在,她终是有了翅膀,欲展翅翱翔。

崔沁吃软不吃硬,抬着下颚,昂然与他对视,

“刚刚听了管家的建议,明日四处去看看。”

“这么快呀!”

慕月笙笑了笑,苦涩交织着怒腾,在他胸口来回乱窜,煎熬了许久,也只剩一腔无奈。

他将那冷茶一口饮尽,冰冷的茶水沁透了他身,将心尖的躁意驱散,

“我在金陵有数处宅子,多这一处不多,少这一处不少,给你。”

“我不要你的东西!”

崔沁神色一扬,如同小兽一般,凶巴巴地觑着他,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燕雀山也是你的,我来之前收拾文书典契交给文夫人,亲眼看到原主一侧写的是你的名字,我再也不要你的东西了,我自己可以买宅子住,慕月笙,你不能再插手我的事!”

那双眼眸清凌凌的,盛了霜雪一般,却还夹杂着些许委屈。

慕月笙恼羞成怒,阴沉着一张脸。

他对她好,她居然觉得委屈,若是她早这般能干,他至于操碎了心嘛!

一无所有,无依无靠,就要去开书院,她当真以为开一家书院那么容易?

哪一桩不是他细心替她打点,周全着人安排好了,否则她真当燕山书院能安安稳稳立足?

派去燕雀山的人,哪一个不是精兵强将,足以独当一面!

她可知那做饭的张嬷嬷是他一颗暗棋,专职在城中四处暗察风吹草动。

她可知那姚嫂子曾是他铺子里的掌柜,一人掌着几十万两银子的开销。

她可知那霍嫂子曾是一名女卫,极有身手,却是被他安置给她打理着燕雀山那一隅库房。

便是那文夫人,也是他叫文玉怂恿着去的,他知她书院学徒越招越多,她性子和软,担心她吃亏,特意叫文夫人去帮衬她。

他这辈子都不曾为一个人这般费心。

小没良心的,如今能耐了,就想撇开他!

慕月笙心中怒极,面上却是不显,冷冷道,

“谁说我要给你,我是卖给你!”

崔沁闻言杏眼睁圆,脸上不复怒容,俏生生问道,“你当真愿意卖给我?”

这几日住在这里,她也发觉这宅子位置极好,恰恰在旧皇城与闹市的交织处,大有一番隐隐于市的感觉,闹中取静,是她喜欢的样子。

“当真!”

慕月笙勾唇冷笑,将茶杯往桌案上一搁,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直勾勾盯着她,一字一句咬牙,“毕竟,就算是我费心费力送给她,讨好她,她也不记我的好不是?”

崔沁闻言俏脸绷红,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心生赧然。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好,只是不能承受罢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老仆默然不语,云碧绞着手帕垂下了眼。

崔沁的侧脸差点要被他盯出一个窟窿,她硬着头皮撩眼问他,“多少银子卖我?”

复又补充了一句,“不许亏钱卖!”

她不要占他的便宜。

慕月笙冷哼一声,凉凉睨着那张朝思暮想的俏脸,

“你想得美,我怎么舍得亏钱?”

不等崔沁反应,侧头问那老仆道,“这宅子按市价多少银钱?”

老仆默默盘算了一番,回道,“大约一万两银子上下,您也晓得,近来金陵富庶,地价昂贵,宅子虽不大,因着位置好,卖得出价。”

“一万就一万!”崔沁将手往桌案上一放,豪迈地睇着他。

慕月笙气笑了,将衣摆一撩,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慵懒地依着桌,薄唇缀着冷笑,

“你想占便宜,我还舍不得呢!”

云碧却不想吃亏,俏生生接话道,

“姑娘,人家管家说了,是一万上下,那就还有得下,毕竟这宅子也算不上新,回头还得修整,咱们买了这宅子,手头就紧啦,能谈下五百也是五百呀!”

崔沁却知自己欠了慕月笙不少人情,摇摇头道,“就一万!”

还剩五百两银子,缩衣节食便是,再不行还能挣钱呢!

现在她有一身本事,自然也有底气。

慕月笙见崔沁执意买宅子,也不跟她掰扯,冷眼瞧管家道,

“还愣着做什么,去将宅契拿来!”

崔沁也毫不示弱,吩咐云碧道,“将锦盒抱过来!”

一个比一个声音还敞亮。

陈七和刘二悄悄辍在门口,眼巴巴望着里头的动静,两人暗暗交换了个眼色。

这是别苗头呢!

两位主子唇枪舌剑,暗潮汹涌。

谁也不让谁。

明明剑拔弩张,却莫名叫人觉得有趣。

老仆是个实诚人,见二人动真格的,不仅将宅契取了来,还派人去市署将夜值的官员也给请了来,二人当场签下文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最后经市署勘印盖戳备案,这一桩买卖算是利落达成。

老仆亲自送市署的官员出门。慕月笙负手立在门槛内,一张青白的俊脸如罩寒霜。

廊下崔沁与云碧主仆相拥而泣:

“我们总算有家了!”

崔沁环视一周,手里拿着宅契也不禁露出欢欣的笑容,

颠沛流离半生,终得一隅,得以安放初心。

云碧泪水盈睫,将小脸蹭在崔沁怀里,抱着她胳膊一抽一搭道,

“姑娘,我们再也不用担心被人赶出门了!”

慕月笙闻言幽深的眼神凝住,顷刻间硬朗的心化为一滩水,什么恼怒的情绪都没了,只剩浓浓的自责和心疼。

廊下,佳人妩媚浅笑,红泽穿透她薄透的肌肤,红艳艳的,她笑得跟个孩子似的,眸光潋滟万分,满室光辉皆已失色。

云碧擦干眼泪,抬首见慕月笙还杵在堂屋门口不由笑眯眯施了一礼,

“爷,您不是还有几处宅子吗?是不是该带着你的人离开了?您赖在这也不合适,毕竟挣了不少银子呢!”

慕月笙直接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