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清末之吾辈爱自由(19)(第2/3页)

于是闲人们就更加兴奋期待起来。

等到囚车驶到菜市场,狱卒把王德胜压到刑场,让他跪下,开始磨刀时,刑场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闲人。

机灵的小贩钻进人群里贩卖甜水和果子,几个光屁股小孩含着手指头,眼巴巴地看着小贩手里的甜水。

一旁摆摊卖东西的老板连忙找了自家儿子看摊,飞快往观刑人群里钻,伸长了脖子往前看,却不小心踩到了同样来看热闹的老大娘的小脚,惹来好大的白眼。

几个脏乞丐也顾不上乞讨了,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兴致勃勃地也跑去刑场观刑,有穿长衫的读书人嫌他们脏,但是到底舍不得离开,也就只能捏着鼻子看戏了。

直播间的未来观众对这幅荒诞剧一般的场景感到很不可思议:

【暴富:???虽然王德胜是罪有应得,但是砍头这种血腥可怖的事,他们怎么跟看好戏似的?他们不怕做噩梦吗?

今年18再问自杀:系统呢!!快关掉摄像头!我不想看这么血腥的事啊啊啊啊啊啊啊!

史上最强小学鸡:卧槽他们是变态吗?他们好像压根不在乎王德胜为什么死,只是热衷看杀头,死人难道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乐景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眼中却是彻骨的悲凉。

他轻轻回答了直播间观众的问题:‘因为,他们就是鲁迅先生笔下,冰冷、麻木、愚昧、势利的闲人看客啊。’

亲眼目睹了此情此景,乐景脑海中几乎是立刻浮现了鲁迅先生在《娜拉走后怎样》里说的那段话:

‘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牺牲上场,如果显得慷慨,他们就看了悲壮剧;如果显得觳觫,他们就看了滑稽剧。北京的羊肉铺前常有几个人张着嘴看剥羊,仿佛颇愉快,人的牺牲能给与他们的益处,也不过如此。而况事后走不几步,他们并这一点愉快也就忘却了。’

这些闲人看客出没在鲁迅先生的很多篇文章。

他们是嘲笑孔乙己,使“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的掌柜和客人;他们是《药》里面“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热烈围观政府处死革命者,等着吃人血馒头的群众;他们同样是兴奋围观阿Q上刑场,抱怨““游了那么久的街,竟没有唱一句戏:他们白跟一趟了”的看客们……

也是这些闲人看客,追着去衙门看王家告乐景的热闹,追着问乐景萍儿长的俊不俊,嬉笑怒骂嬉皮笑脸去看萍儿的葬礼,跑到颜家去骂乐景的西方留学……

所以鲁迅先生当时才会毅然弃医从文,想要通过一针见血的文章来拯救华夏人的精神。

说实话,如果不是颜静姝强烈要求,乐景是不会带她来这里的。

小姑娘今年才11岁,贸然看这么血腥的画面,要是留下心理阴影怎么办?

可是他也知道不是颜静姝想看,她是替萍儿去看的。

这让他根本没有立场阻止。

他偏头看向颜静姝,小姑娘面色绷紧,表情沉重,眼中浮现了隐隐约约的怯意。

乐景不忍心的劝道:“我们走吧,砍头有什么可看的?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颜静姝眼中有些迷茫。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回王德胜行刑的画面,围观群众会对王德胜喝骂不已,会给他扔臭鸡蛋臭菜叶子,他的砍头一定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可是她完全没想到,现场会笼罩在轻松随意的氛围里,围观群众嘻嘻哈哈,仿佛在围观一场猴戏。

她恨王德胜,王德胜死不足惜。

但是砍头,难道是一件有趣事吗?

她突然觉得有些冷,有种莫名的恐惧席卷她心头。

她想要离开这里!

所以她用力点了点头,握紧乐景的手,兄妹两人努力挤出了汹涌的人潮。

刚走出没几步,身后突然爆发雷霆般心满意足的喝彩声。

“好!”

乐景脚步一滞,心中掀起排山倒海的无力和愤恨,只是这愤恨却如无根浮萍,他不知道他应该恨谁。

这个社会已经病了太久太久了。

也就这一刻,乐景才由衷的认识到共和国究竟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国家。

他不仅全面建成了小康社会,解决了温饱问题,还医治好了人民群众的心灵,让华夏人民在精神上也真正站了起来。

他一人的能力何其渺茫?

唯愿在岁月的浪潮里,做一朵浪花,推动时代巨轮前行。

……

“少爷,老爷他……已经去了。”

从老管家这里听到这个消息后,王吉昌一阵天晕地转。

爹死了?

老管家的声音好像自云端响起,王吉昌听的模模糊糊的,“大人们允许我们去收敛尸首………”

他知道爹今天行刑。

他……没去。

他不敢看。

可是如今从管家那里听到爹的死讯,他又后悔没去见爹最后一面。

他真是不孝!

管家挑眼飞快瞥了一眼少爷悲伤痛苦的表情,小声说道:“颜家那两头小畜生一起去观刑了。”

王吉昌脸上的表情立刻狰狞扭曲起来。

“颜静姝!颜泽苍!如果不是他们我爹怎么会死!如果我爹还在,王家怎么可以会倒!我又怎么会因为蜗居母亲娘家被别人耻笑!这两个小贱种怎么还不死!”

他暴跳如雷,接连摔了四五个花瓶,在瓷器的碎裂声中,他咬牙切齿地咆哮道:

“不就是一个丫头片子,王萍吃我家喝我家的,没有把她发卖出去接客已经够对得起她的了!反正她将来也要结婚,与其被一个外人睡,还不如被我爹睡,起码都是一家人!王萍竟然还敢托梦告状!她害了我爹!我爹到了地府不会放过她的!”

管家冷笑一声,幸灾乐祸道:“颜泽苍这个反复无常目光短浅的小人,竟然要废弃功名,出洋读书。海外那就是蛮夷之地,听说还有吃人的野人,他去那里,估计很快就被吃掉了!”

“而且颜泽苍这一走,颜家就只有两个女人了,到时候……嘿嘿,”他阴险地笑了几声,眸中闪过浓浓的贪婪之色:“还不是任我们处置!到时候就可以替老爷报仇了!”

王吉昌惊讶地看向管家,嗤笑道:“你这个老东西倒是有几分聪明,竟然和本少爷想到一块去了。”

管家立刻狂拍马屁,王吉昌被拍的舒服了,一时得意扬扬告诉了管家一件隐秘:“杀两个女人算什么本事,颜泽苍死在野人手里哪有我亲手杀了他解气?”

他自得地瞥了管家一眼,得意扬扬地说:“颜泽苍这獠无法无天,竟敢让英吉利国伯爵之子受了重伤,他找死,怨不得旁人。”

管家迷糊道:“他不是从监狱里出来了么?皇上还给他赏了一百两黄金呢!”他可眼馋着一百两黄金好久了,就等颜泽苍走后他好从颜家抢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