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民国之大导演(62)(第6/7页)

王林精神一震,也顾不得和同桌说闲话,专心致志的盯着手机屏幕。他是理科生,之前最头疼的就是需要背诵的历史,总是记不住历史年份,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如饥似渴的倾听历史专家的历史向讲座。

前面女主持人的开场白废话太多,朱教授刚说了没几句,上课铃声就响了,英语老师Miss周踩着恨天高走了进来。

孙原恋恋不舍的收起了手机,心头像有只猫在挠,抓心挠肺的痒,他太想知道朱教授接下来的解说了。

Miss周站在讲台上,没有讲课,反而先和学生说起了闲话:

“你们看直播了吗?谢先生被软禁了你们知道吗?”

王林忍不住吐槽道:“老师,北京申奥成功了。”

Miss周横了这倒霉孩子一眼,“行了,我村通网了好吧。”

她扫了一眼因为她的话而隐隐兴奋骚动的学生们,也乐于聊一些流行的话题和学生打成一片,所以就又兴致勃勃的问道:“这段时间微博热搜你们看了吗?就是糖衣炮弹的那个,真是逗死我了。怪不得谢先生能名垂青史,要是我,恐怕早就放弃抵抗和阶级敌人同流合污了。”

Miss周的话虽然充满调侃意味,却不失对谢听澜的钦佩和震惊,最后的自嘲更是格外让在场的所有同学都心有戚戚然。是啊,所以能被写入教科书的历史名人不是那么好当的,这份觉悟就已经让他们望洋兴叹了。

孙原扪心自问,易地而处,他真的很难像谢先生那样选择革命之路。他做不到像谢先生那样全然无私的为和他全无关系的另一个阶级的利益鞠躬尽瘁呕心沥血。

他就是一个俗人,怕痛怕累怕死,没有那么崇高的理想和觉悟,也没有坚定不移的信念。

谢听澜是生来就拥有一切的人。如果不选择走那条路,他完全可以做一个挥金如土锦衣玉食骄奢淫逸的公子哥,也不会成为气晕父亲的不孝子。

Miss周动情感慨道:“我们党从无到有,从最初的几十人发展成如今几千万党员,真是太不容易了。在那些年,有很多很多像谢听澜先生这样不惜背叛家庭也要走上红色之路的先烈们,他们有的人甚至没有在史书上留下名字……”

王林不住点头,可不是嘛,他真是老崇拜老感激他们了。

“……为了表达对谢先生的敬意,同学们写篇英语作文吧!假如你是李华,你穿越到了民国遇到了谢先生,你要对他说什么?文体不限,诗歌除外,请大家尽情发挥想象力!”

王林:……

妈的,大意了!他憋闷的瞪着见缝插针布置作业的Miss周,你这是赤果果的道德绑架!把他刚才的感动还回来啊可恶!

……

谢知涯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在梦中精疲力尽,睁开眼的时候还有点茫然,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他费力的撑起身体,被子从身上滑落,他起身的动静惊醒了趴在床头沉沉睡去的人。

黎春花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茫然坐起来的谢知涯时惊喜的叫出了声,“石头,你终于醒了,现在身体感觉如何?”

石头是黎春花给儿子起的小名。谢知涯从小就是病秧子,黎春花怕养不活,就给他起了石头这个贱名。大概真是贱名好养活,从那以后谢知涯就真的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了。

谢知涯怔愣了十几秒,才终于明白了眼下的情况,“……娘,你怎么睡在这里?快回屋吧,我没事了。”

“你都病成这样了,我哪里还能躺的下?快躺下,小心着凉。”

谢知涯驯服的顺着黎春花的力气躺回床上,黎春花把拉了拉下滑的被子,把被角掖的严严实实。

黎春花怜爱的摸着老儿子惨白的脸,“饿不饿?厨房的还热着灶,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

谢知涯抓着母亲的袖子,就像小时候那样向她撒娇道:“我不要吃别人做的饭,他们做的没有娘好吃,我想吃娘下的刀削面。”

黎春花宠溺的拍了拍他的手,“知道了,娘现在就去给你做,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会儿。”

“我睡的够久了,不困,我等娘回来。”

……

黎春花是山西人,从小就精通面食,多年没下厨手艺也没生疏,等她亲手端着热腾腾的面汤进屋时,就看她那个老儿子眼神空洞洞的望着窗外发呆。

……那是澜儿房间的方向。

她心中大恸,面上却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慈爱道:“等急了吧,娘这么久没做过饭了,今天下厨有点手生,就算不好吃你也不能剩下。”

谢知涯终于回过神,他仓皇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就像一个找不到路的孩子,可是他已经长大了,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了,所以他嘴角只能高高扬起,拼命笑道:“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剩饭。”

他从母亲那里接过面碗,握紧筷子,头也不抬稀里哗啦大口痛快吃面。

黎春花叮嘱道:“慢点,别急,没人跟你抢。”

“……娘做的面太好吃了。”谢知涯哑着嗓子,低着头,点点泪珠掉进面碗,黎春花只当做不知,“你要是喜欢我以后还做给你吃。”她若无其事说道:“大夫说你是急怒攻心才会晕倒,交代让你好好静养,我已经替你请了假,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好好养养吧。”

谢知涯筷子不听,大口吃面,含糊不清回答:“……嗯,我听娘的。”

面很快就见了底,黎春花连忙说:“锅里还有,还饿不饿?我再给你呈一碗?”

谢知涯再也没有借口低头了。

他慢慢抬起脸,脸上眼泪鼻涕糊成一团,就像小时候那样求助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娘,怎么办啊,澜儿要走,他要去西北,他不要我了,他不要这个家了!”

黎春花心头剧痛,眼中热泪夺眶而出。她从老儿子手中拿走面碗放在一旁桌子上,然后搂住了自己的儿子,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就像幼时他做噩梦哭着醒来时那样对他说:“石头,不怕,别怕,娘在这里,没事的,没事的,有娘呢……别怕……”

谢知涯扑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抛弃了所有的成年人的体面,就像三岁小孩那样嚎啕大哭,“娘,怎么办啊……澜儿太坏了……他太坏了……娘,你管管他好不好……你管管他……别让他去西北……别让他去……”

黎春花心如刀割搂着自己的老儿子,泣不成声,“石头,孩子大了……有自己想做的事了,怎么能管住?澜儿是个好孩子……他没有做坏事……放手吧,让他自己闯一闯……”

“我不能放手!”谢知涯抓紧母亲的胳膊,抬头对上黎春花的泪眸,嘶声道:“娘,我要是放手……就只能等来一张棺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