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路涂斜睨了一眼朱末, 起身给朱末倒了一杯水，说：“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朱末轻巧一笑, “谢谢。”
林柯点头：“喝点什么吗？”
“不用，”朱末看着林柯，“这茶就不错。”
两个对坐品茗完一杯茶, 绿化入口微微苦涩, 回甘清香发甜。
朱末：“你以前吃的喝的, 只碰甜食。”
以前在片场, 给朱末当配角时, 林柯因为人设原因, 偶像包袱极重不说，下午茶都是一碗甜汤或者蛋糕。
林柯：“喝了一年，习惯了，感觉还不错。”
朱末抿笑, “这一年，你红了，我还在原地退步, 甚至还不如以前。”
林柯指尖抠着茶杯外的雕花, 低头，轻声问：“是因为这个？”
朱末转头瞥向窗外，六月将至，A市的春天已经过了, 空气里流动着热浪，林柯穿着一身简单的装束，淡妆却神采飞扬，不比她一身浓妆艳抹差。
“拍旧唐的时候, 我们经常穿错衣服，你就是那个时候删掉我手机里完整的聊天记录，是吗？”林柯看着朱末，追问，“是吗？”
朱末转回目光，轻问：“你录音了？”
林柯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怒意，将手机一把摔在了朱末面前。
手机磕在木桌上剧烈的一声响，朱末捡起查看录音设备。
林柯嗓音沙哑，“你是我在片场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朱末递还手机，神情倔傲：“别天真了，利益面前是没有朋友的。”
林柯双手紧握，一言不发。
朱末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双手：“你还记得水镇吗？”
林柯皱眉：“记得。”
朱末：“我接到一个试镜机会，告诉你去因为工作的原因，顺路探班。”
林柯不解的看着她。
朱末：“没告诉你的原因是，是沈风在为风铃选角，要找一个和你身材样貌相仿的人。”
林柯微怔，吃惊的看着朱末，“所以……那几天你总是向我打听沈导和林秉然。”
朱末冷笑：“我多想取代你，但突然，选角导演通知试镜取消，我连沈风和林秉然的面都没见着！”
“我看着你在片场拍戏，嫉妒和愤怒快要淹没我，我一天都呆不下去了！”朱末大喊。
林柯张了张嘴，道：“你的意思是……”
朱末瞪大双眼，双目通红的看着林柯：“是！沈风想换了你，我差点就可以当上主角了，可为什么，你和林秉然睡了！？”
朱末愤恨的看着林柯，风铃火了，林柯不仅因为这部戏搭上了林秉然和沈风，还演了旧唐的女一号，前一年还在给自己做配角的人，转眼就站在比她更光芒万丈的位置。
“我想过让自己不怪你，但我做不到。”朱末啼笑，给自己杯中灌满酒。
林柯失望的看着朱末：“你误会了，沈风不是想换了我。”
朱末抬头看着林柯，轻哼冷笑，“你觉得我撒谎吗？”
“朱末……”林柯无奈道，“沈风只想给我找个替身，替两场裸戏，不露脸。”
朱末微怔，继而一笑，“嗤，怎么可能。”
林柯便定定看着她，沉默不语。
服务员敲门上菜，山珍海味、琼浆玉液，妆盘和糕点，还有侍者彬彬有礼的额态度，无一不成为来朱末眼中刺眼的存在。
“这家餐厅不错，位置都要提前预定，”朱末看着林柯，“你以前不都是吃路边摊的吗？”
林柯一愣：“……是路涂定了。”
“是吗？”朱末摇头，笑容变淡，继而对着服务员大吼，“出去。”
“滚！我叫你滚！”朱末大吼。
林柯接过服务员手中的菜品，示意他先出去。
朱末端着酒杯红酒，晃了晃，冲林柯轻蔑一笑。
林柯摇头，问：“就因为一个角色吗？”
朱末倒上了一杯酒，浅酌了一口，双眼突然就红了：“是！我……我嫉妒，我不甘心……明明我比你入圈早，明明我比你起点高，明明在片场对你多加照顾的人是我！”
“我比你大四岁！”朱末激动道，“明明我比你更需要这次机会！”
“我不能一辈子演傻白甜啊！”朱末扶额半哭半笑的看着林柯，“你知道吗？我看到你那些……你那些机会……我……”
朱末哽咽不断，接连灌下好几杯酒。
林柯低着头，杯盅里，水纹轻晃，倒影着她泛红的双眼。
“所以你和邹启，商量好了？”林柯嗓音艰涩。
“我是用的小号联系他，我没那么笨，暴露身份，只能送一个把柄给他，”朱末摇了摇头，“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能等到一个时机，但你和邹启的事突然闹大，我就想机会可能要来了。”
林柯抿唇：“旧唐还没播，你不怕我对你”
“可是我等不及了！”
“这是最好的机会，”朱末轻声道，“你太信任我了，我拿到你的手机，就知道只要输入密码，删掉我发给你的信息……”
朱末神情迷顿：“林秉然不在你身边，她的公司也不愿意任由你吸血，你们解绑是必然的，这是最好的时机。”
林柯绷紧下颚，是的，林秉然拍戏在Y市，Y市又恰逢暴雨，林秉然消息滞后，风阅也要趁这个时候和林柯解约……
“你差点就成功了。”林柯轻笑。
朱末：“我低估了你和林秉然的感情，我每次翻着些记录……就仿佛捏着了一个把柄，一个机会。”
林柯收紧十指，心底怅然若失：“你怎么不跟我说……”
朱末死死盯着她，急切问：“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放弃吗？”
林柯摇头：“我不会放弃风铃，无论如何。”
朱末轻扯嘴角，拿起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邹启凉了，是不是轮到我了？”
“你觉得呢？”林柯问。
朱末抬头，神情倔强的看着林柯，她忽而一笑，“封杀我？让我接不到戏？还是怎么？”
林柯抿唇：“你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这样？”
朱末紧闭双眼，唇瓣不停颤抖。
“你不该碰她的，”林柯低头，盯着茶盅，重重喝下杯中已经凉透的清茶，“朱末，我唯一的底线就是她。”
朱末起身，提起身边的挎包，喝得双眼赤红，不住摇晃：“我知道了。”
林柯起身，“我叫车你送你。”
“不用了！”朱末对上林柯的眼睛，倏地转开，良久，仿佛自言自语的低声说，“咱们也再不用打麻将了。”
林柯鼻尖一酸，“出了这道门，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朱末微微一笑：“不用对我留情，这么做……我不后悔。”
包厢里人去楼空，林柯无力的看着满桌的餐点，朱末的位置已经空了，那个曾经笑着闹着和她一起吐槽八卦，在雪地里互相摔跤的人，已经成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