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夜的梦
“迪克？”
少年眨了眨眼。
“嗯，你能说话了？”男孩露出有些惊异的表情。
梦野久作坐起身。
“我本来就能说话。”
“这样吗？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
“只是……我不太会说英语。”
“这样啊。”迪克蹲下身，保持视线和他持平，“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啊！”
“你来得正好，马戏团的巡演刚刚结束，接下来会有一段自由时间。”他伸出手，“走啊，我带你去玩！”
梦野单手怀抱着自己的娃娃，转过头看向对方。
男孩眼中的友好和关切，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
无论是森先生还是太宰，他已经习惯抬头和别人说话了，从来没有人愿意为他蹲下来。
“……”一时间，他有些忘记了自己是在梦境中，抬起手放到对方的手心当中。
两只年幼的手重叠了一瞬间，然后错开，就好像被一阵凉丝丝的风穿过。
两人均是一怔。
“啊，差点忘记了。”迪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梦野久作却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却并不感到羞恼，反倒是觉得很好玩。
梦中的世界，比现实世界有趣多了!
他这样想着，咧开嘴笑了起来。
迪克还在顾自懊恼，面前的少年却忽然站起身，迈开步子朝着他冲过来，嘴上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嘻嘻嘻！”
抱着人偶的睡衣少年“咻”得一下穿过了面前的人，出现在他身后，眼睛炯炯有神。
迪克被他一撞，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和对方是“不重合”的。
“酷！”他的双眼也亮起来，“这是什么原理啊！”
他伸手挥了挥，双手直接从少年的身上“当胸穿过”。
“你真的是鬼吗？”
“‘鬼’……‘鬼’是什么意思？”梦野久作歪了歪头。
“就是人死——”男孩的话停了停。
等一下啊迪克，面前的孩子还这么小，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死”的概念呢，更何况这一定是别人的伤心事，你就不要提起了吧。
“算了，根本不重要，你就忘了我说的话吧，走啊，我带你去看我的宝贝!”
哈利马戏团是个典型的巡回马戏团，所有的成员都跟随着马戏团一起流动，他们住在大篷车上或者是临时搭建的棚屋里，迪克住的地方就在马戏团主帐篷的后边，他和父母住在一起，简易的夹板和帘子分割出了他自己的房间。
篷车里只有几盏白炽灯，电线被用胶带临时粘在那痕迹斑斑的墙上，四处凌乱的表演道具、演出服和生活用品堆放在一起，看着杂乱无序但又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男孩睡觉的床铺上张贴着各种海报，有哈利马戏团的，有飞翔的格雷森家族的，还有他自己的单人照片，但更多的则是一个胸前画有S字母的穿着蓝色紧身衣和红披风的男人。
海报上的人一手握拳在胸口，另一只手则笔直往前伸展，做出了一飞冲天的姿势。
梦野久作指着那个有个黑色小卷毛和健硕身材的男人，“他是谁？”
难道是空中飞人界赫赫有名的顶尖杂技演员？
“你不知道他？”迪克立刻快走几步上来，指着海报上的男人，“他是超人！我的偶像！”
“超人……”少年在口中咀嚼着这两个字的含义，“他有异能力吗？”
“异能力……你是说特别的能力吗？当然！超人有超级大脑、超级听力、透视能力、冰冻呼吸、热视线，最重要的是……他还能飞！”
迪克的眼中迸发出热切的眼神，那是少年所看不懂的名为“超人厨”的光芒。
“这么多……”他只是喃喃着。
森先生没有说过有人可以一次性有好几个异能力啊。
“因为他是个外星人。”迪克说着，“他来自一个名叫氪星的地方，但那个星球已经毁灭了，他把地球当做自己的家……他是个好人，你以后见到他就会知道了！”
“外星人！”梦野久作只听见了男孩的第一句话！
原来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外星人！
梦野久作的双眼闪闪发光，他感到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朝着自己打开了。
“不仅如此呢……”迪克从床铺底下拿出了一个盒子，把上面的密码锁打开，“看这个！”
他拿出了一枚造型别致的飞镖。
少年从他手上接过了那枚飞镖。
那是一枚长得有一点像蝙蝠的飞镖，上面被喷上了黑色的烤漆，在灯光下反射出幽幽的暗光。
“这是一枚蝙蝠镖。”迪克把手放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你知道的，就是蝙蝠侠的武器之一。”
“蝙蝠侠？”少年抬起头。
“他是哥谭市有名的义警，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只在黑夜中出现，罪犯见了他都闻风丧胆落荒而逃。”
“他也是外星人？”梦野久作歪了歪头，“还是妖怪？”
“我不知道。”男孩儿回答着，“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他的眼中还残留着那憧憬而又神秘的光，这勾起了梦野久作的兴趣，他没想到自己的梦境竟然能衍生出如此有意思的设定。
会飞的外星人！还有只在晚上现身的蝙蝠妖怪！
他笑起来。
“哦天……Q！你在流血！”
迪克忽然喊起来。
梦野久作低下头，这才注意到他接过蝙蝠镖的时候不小心握在了边缘尖利的位置，柔嫩的指腹被划开了一道细小的伤口，正往外汩汩渗着血。
“都怪我，这东西割手，我应该提醒你一下的。”迪克连忙把站着血迹的蝙蝠镖从他手中接过来扔到一旁，又拿了干净的纸巾抱住他的手指。
“幸好那东西没有生锈……不知道鬼魂要不要打破伤风啊……”他自责道。
“……”
梦野久作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他受伤了。
但是……
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迪克也缓缓抬起头。
“Q……”
他的手还摁在纸巾上面。
“我可以碰到你了！”
两个男孩互相对视，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隐藏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