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夜的梦
男孩躺在床上, 四周安静得可以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脑海中还残留着那爬满墙壁的触手般的藤蔓和少年狼狈的模样，耳边回响着Q的那句话。
【迪克……救我……】
这绝不是普通的梦！
男孩蓦地抬起头, 跳下床就往楼下跑去。
他灵活熟稔地翻越楼上的栏杆, 攀着吊灯一个后转体落到地面上，然后在摆在大厅的钢琴上单手弹出一段短短的旋律，一侧的大理石雕往旁边挪开, 露出了一条通往下方的密道。
在韦恩庄园，这只不过是众多通往蝙蝠洞的道路中的一个。
夜晚的蝙蝠洞灯火通明，男孩不过睡下没多久，此刻正是凌晨3点, 蝙蝠侠工作的时刻。
“布鲁斯！”
迪克冲着背对着他在蝙蝠电脑上操作的男人喊道。
“回去睡觉, ”男人头也不回地说道，“迪克，别再让我重复一遍睡眠对青少年生长发育的重要性。”
“不是那个！”迪克反驳他, “是Q！”
布鲁斯·韦恩在键盘上敲击的双手停止了动作。
他转过身来, “你说什么？”
“是Q……我梦到了他。”
男孩重复着刚刚的话，他的胸口还在起伏，但语气逐渐变得坚定。
“他需要我们的帮助。”
“……”
沉默是今晚的蝙蝠洞。
“等等，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迪克歪了歪头, 有些迟疑。
布鲁斯·韦恩望着他, “我还在想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好吧，我和Q确实早就认识。”男孩有些心虚并试图转移话题, “——你不也瞒着我在调查他, 若不是我无意间看到了蝙蝠电脑中的那些文件……”
蝙蝠侠眯起眼，“那些文件是高级加密的。”
“拜托，我可是罗宾。”男孩用那种“别小瞧了我”的语气说着, 上前在电脑上飞快地敲击了几下，轻车熟路地调出了几个本该被加密的文件。
代号为【Q】的情报文档，被破坏的人偶的照片，模糊的蝙蝠车内部监控记录选段，绿色不明溶液的分析数据……
“瞧瞧~”
他抱着胸口，颇有些嘚瑟。
“所以你知道我在调查他……而且你明显知道些什么，但你还是保持了沉默。”布鲁斯开口，用一种微妙的语气徐徐说着。
糟！在蝙蝠面前得意过头了。
“呃……”迪克的眼珠子转了转，“不要在乎这些细节，至少现在我们情报共享了不是吗？”
布鲁斯定定地凝视着他，久到迪克都开始感到心虚的时候，他终于道，“告诉我你知道的有关Q的一切。”
迪克呼出一口气，“好吧，事情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他一五一十地将他与Q相识的经历，以及刚才的梦境描述给他。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那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回忆起那场噩梦，男孩不由地皱起眉，“我能够感受到他的痛苦和害怕，他在向我求救，我们一定要帮助他。”
“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先找到他。”布鲁斯这样说着，转过身在电脑上敲打了几个按键，调查了几个窗口。
“Q曾经和我说过他叫【梦野久作】，我查过这个名字，同样是个假名。”
“他还提到过一位名叫【太宰】的人，这不是一个非常常见的姓氏，根据调查，在日本大约有800名同姓的人，排除掉那些不可能的，目标就只剩下一个——”
迪克望着屏幕上的照片中出现的青年，他穿着一件驼色的风衣，鸢色的头发有些凌乱，一直遮到下颚部，这张照片看起来像是抓拍，照片中的人眼珠微微往这一侧倾斜，唇角上扬，露出几分狡黠。
“太宰治，横滨【武装侦探社】成员。”
迪克读出资料上的文字，然后顿了顿，“后面那些划掉的字是……”
“他的过往，出生、学校、工作经历——都是假的。”布鲁斯用干练的语气说道，“他的档案太过干净了，有人帮助他伪造了他的经历，反向证明了他有问题。”
布鲁斯韦恩再次调出一张横滨市的地图，上面被涂上了错综复杂的红线，几个黄色的原点被标注在其中。
“这又是什么？”迪克眨了眨眼。
“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在不久前抵达了日本，这是他的行动路线。”
“那个有名的企业家？”迪克转过脑袋看着男人，“等等，你怎么知道他的行动路线，你在他身上装了追踪器。”
男人不置可否。
迪克看对方的眼神逐渐变了。
“你不会在我身上也装了追踪器吧？”
他开始感到浑身毛毛的。
“他的部下被Q所伤，Q提到过要想治疗必须要先找到这个【太宰】，根据这张行踪分析图，他们最有可能的见面的场所就是这里。”
回车键被清脆地按下，一处地点被放大，布鲁斯机智地逃过了这个话题。
果不其然，迪克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男孩扭头看向屏幕上的地标，发出怀疑的声音。
“咖啡厅？”
“没错。”男人点了点头，用双手托着下巴。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结果，最后剩下的就是真相。”
“这里，就是【武装侦探社】的所在。”
连贯缜密的逻辑，精妙绝伦的推演，干脆利落的决断，不愧是蝙蝠侠。
迪克已经迫不及待地挑起大拇指，指了指蝙蝠洞的地下停机库的位置，明示道，“所以……蝙蝠侠和罗宾，出动？”
“这一次，我们得保持低调。”布鲁斯抿了抿唇。
涉及境外活动，蝙蝠侠可不能那么明目张胆地行动了。
“布鲁斯·韦恩先生需要代表韦恩集团去日本拜访几个客户。”一直站在角落的管家将托盘微微倾斜，露出放在上面的牛皮纸袋，“私人飞机的出境许可已经通过，两位的护照和签证在这里。”
布鲁斯接过那个牛皮纸袋，朝着身旁的男孩看了一眼，最后望向管家。
“阿福，我们需要出个远门，替我看好这里。”
“当然，韦恩大宅就交给我了，祝两位一路平安。”管家弯下腰，“或者用一句当地的话——”
“祝二位‘武运昌隆’。”
……
……
疼痛，从四肢百骸中蔓延上来。
像虫咬，从外到里，沿着每一个毛孔往里钻。
像电流，绵延不断，起起伏伏，令人难耐。
又像巨锤，从身体的内部崩裂开来。
少年垂着脑袋，干涸的嘴唇被他自己咬破了，嘴角有一处结了痂的血痂。
安静的地窖里只有他低低痛吟的声音。
“你刚刚在和谁说话？”冰冷的声音自一侧响起。
来人是个金发的白人青年，看上去二十岁上下，在白衬衫外套着一件夹克衫，看上去普普通通，但在他出现的第一秒，少年便猛地屏住了呼吸，连呻|吟都憋进了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