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争执

杀戮太重,就连被原谅的机会都没有!

静安师太在蒲团上跪了很久,直到膝盖酸麻,而李乐兮就这么站着,等她回身。

静安说道:“皇后娘娘日夜不宁,怕不是朝政忧心,而是心中杀戮太重,失去本性。娘娘当试着放下红尘,在佛前净心,弥补罪过。”

“不可能,本宫所杀的人非善。不过师太一席话让本宫受益良多,师太觉得杀戮太重,可想过杀戮从何而来?您杀了人,我来杀你。那么这重杀戮,我是不是站在正义之上?”

佛前的烛火劈啪作响,静安的脸色被烛火映照得晦暗不明,她看着菩萨慈悲的面容,问皇后:“我是该杀,可皇后不该代劳,何必染上杀戮。”

“静安师太慈悲,也会说这么不近人情的话。倘若路边有一女子被恶霸欺负,本宫上前去制止,恶霸抓住本宫不放,本宫无奈杀了他。师太,这重杀戮该如何说?”

“皇后娘娘,难不成您身上所有的杀戮都是被动?”静安问皇后。

李乐兮放肆笑了,目光从静安身上挪至菩萨上,“杀戮由何而生,旁人不知,本宫自己心明,都是些该死之人,不必可怜。不过师太自己可曾想过,你的佛真的存在吗?”

“皇后,您太放肆了。”静安从蒲团上直起身子,慈眉善目,“皇后,您的恶与无望的善,是世间两重天。”

“静安,本宫觉得善恶之差在心间,本宫可以为她向善,她也可为本宫拿起屠刀。”李乐兮轻蔑,她傲视神佛,视面前的菩萨如泥人。

她自己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不需旁人的原谅,更不需神佛的普渡。

静安眉眼紧皱,“皇后何必害了她,您的来历世人不知,您的过往,也无人知晓,甚至您可以长命百岁,何必与她纠缠不清。”

“外间传闻帝后恩爱,可我知晓不过是无望心善罢了。”她深吸一口气,火烧明望山、火烧汉军几万余人,皇后的杀戮太重了。

她想劝,却不知如何去劝。无望在佛前长大,性子良善,温厚待人,她知晓,这些都是无望自己求来的。

可她还是不忍。

“师太错了,无望生来就是与本宫纠缠不休的。”李乐兮面色阴狠,白皙的肌肤在灯火映照下显出几分不真,透着几分缥缈感。李乐兮抬眼看着菩萨,“既然不渡我,何必留在这里。”

“荆拓!”她高喝一声。

静安慌了:“皇后您要做什么?”

“你说他们不渡我,不如就毁了。”

静安忙跪了下来,叩首讨饶:“皇后娘娘,这是无望长大之处,您万不可毁了。她喜欢这里,常来这里,何必为了这个地方让她不高兴呢。”

李乐兮阴狠的神色凝滞,门外传来荆拓的声音:“皇后,您有何吩咐?”

“无事,下去吧。”李乐兮陡然改了主意,隔着晦暗的灯火凝视面前的菩萨,冷笑须臾:“静安,本宫看在陛下的面上,暂且放过。”

静安颓然地跪坐下来,目露沧桑:“皇后娘娘,你莫要再来了。”

劝不醒大恶之人,只好远离。

李乐兮潇洒转身,提着帝王剑,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回宫城。

凌晨之际,城门紧闭,荆拓叫门,守城的将士不肯开,两方僵持,直到天色大亮,城门才开。

荆拓大怒,李乐兮拦住他:“本分罢了。”

天色已亮,街坊之间门户都打开了,铺子都已开门,各类早点吸引行人。

李乐兮扫过行人,人间百态,这就是她这恶人得来的。

她去买了些糖,提着回宫,路过上东门的时候,见到御林军换防,她立即调转马头去找御林军打架,“通知赵奎,来见本宫。”

打架就要打全了,不能不动筋骨就收场。

皇后去打架,女帝在为南疆的事情踌躇不前,朝堂上在商议如何应对南疆战事。

使臣死了,南疆不会善罢甘休,女帝询问众人的意思。

大魏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李承业躲在青崖洲还不敢露面,可见大魏铁骑骁勇。

文臣武将意见不一,分立两派,丞相罕见地站在武将一列,就连逍遥侯都对丞相的选择大吃一惊。她思虑一番后,附议丞相。

裴瑶不出声,因为这些人同不同意都没有用处,皇后想做的事情,任何人都拦不住的。

“众卿家的意思,朕也知晓了,边境当做准备,提防南疆偷袭。大魏井非大齐,我朝上下一心,会将多年前的耻辱洗净。”

“陛下圣明!”

群臣叩首高呼。

裴瑶这才意识到不见百里沭,她问吏部尚书:“国师可曾告假?”

“回陛下,国师井未告假。”

百里沭随性,高兴就来上朝,不高兴也不告假。朝臣知晓她与皇后之间的情分都不会随意去管。

裴瑶望向李璞瑜,将疑惑按了下去,吩咐散朝。

朝臣离开后,她吩咐人去国师府找百里沭。

内侍去国师府,门人回道:“主人说离开多日,若有人来问,便说两生花。”

内侍一字不落地回禀女帝。

裴瑶好奇:“何谓两生花?”

内侍摇首不知。

裴瑶记住名字,等见到皇后的时候再问。

这时荆拓回来当值。裴瑶奇怪,“皇后也回来了?”

“在御林军处与赵将军比试。”

裴瑶眼皮轻跳,皇后又找人打架,精力真好。她问荆拓:“你们昨夜做了什么?”

荆拓皱眉:“陛下在怀疑什么吗?”

“怀疑?”裴瑶不知这个榆木疙瘩的意思,只道:“朕的话问得不对吗?”

荆拓耿直,回答:“陛下这话问的像是怀疑臣与皇后娘娘有染。”

“滚!”裴瑶恼羞成怒,拿起御案上的砚台就砸了过去,“你觊觎你的师父,该千刀万剐。”

荆拓灰溜溜地退出宣室殿,女帝的性子越来越像皇后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

四月初的时候,赵家姑娘产下一女,太上皇取名裴初意,赵家欢喜,满月这日,帝后将孩子接进宫来。

女帝将裴初意送入乾元殿给太上皇看一眼。

满月的孩子粉雕玉琢,脸蛋粉扑扑,两只小手在空中挥着,脖子上还有金项圈。

裴绥沉寂多日的心见到孩子后恍惚活了起来,裴瑶却告诉他:“南疆要开战了,你说大魏打下南疆,开疆扩土,是不是意味着会远胜大齐大汉。”

“等你打下南疆再说。南疆擅毒擅阵,井非汉军可比。”裴绥泼了一盆凉水,“早些年我在边境的……”

他蓦地停了下来,裴瑶惊讶,“怎么了?”

“你的皇后对南疆地形很熟悉,我在南疆手中吃过几次亏,差点回不来,是她一人挑杀千人,救我出敌营。我曾怀疑她是南疆人,因为她一直蒙戴面纱,后来她自报名姓,我才知她是中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