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谢谢小池宝贝。【营养液……

“……关掉!关掉!”被告席上的陆自声一下子激动起来, 把四周的诡异僵持打破。

而后,他语气又有些疑惑与不信:“……他是、他是在报复我?”

那双错眼不眨的眼睛还沉重地落着眼泪,泪水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犹如恐惧被如数放大扩散,忽视不得。

言悦这一场死后的“极致自私”不知道绸缪了多久,隔着三千多个日夜,他完美地预知到了陆自声的反应,脸上的报复轻笑眨眼间便变成了快意。

他字句清晰地说道:“你这个人啊, 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你把我锁起来,几乎谁都见不到, 眼睁睁地看着我身体、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却仍旧不肯放过我。我想,等我死去了,一定要让你一辈子都忏悔。”

“你的爱简直令我恶心, 我太恨你了。”

语速平缓,态度温和,犹如两个老朋友见了面在寻常说话一般。

可他的话太狠了, 狠到让陆自声全身发抖——他在害怕。

“你说谎, 你说谎!你明明爱我!”陆自声猛地蹲下, 自保似的捂住耳朵,再也不愿意听见那道熟悉的音色说话, 只强硬地重复,“你爱我,你爱我。”

他被看押的人拉起来,蜷缩不成一团,只好垂着眼睛绝不往前面看, 身体还在发抖。

他把他爱的人逼死了,如今那股恨如数反馈回来,变成了令人惧怕的东西。

陆自声呼吸紊乱,说:“关掉……我不要听他说恨我,他也不会觉得我恶心……他爱我。”

“陆自声,”言悦丢掉了手里的雪球,团在一起的雪花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顷刻间碎裂成无数冷气,他平静道,“我祝你长命百岁身体安康——带着我死去的事实。”

说完,言悦轻呼出一口气,似是放下了,又或根本不在意陆自声这个人。

他抬脚往前走,将刚才那团碎裂的雪球踩在脚下,自己终止了光影。

“哥,哥!”人证席上的池矜献忽而低头去掰陆执的手,说道,“你握我的手,握我的!你把远端器松开,流血了。”

得到长河远程光影辅助后,远端器本来不该在陆执手上,可这些内容他要比所有人都要早看到、熟悉,他知道其他的光影在笔记的第几页,因此远端控制器就在他那里。

但此时那截像铅笔一样的远端器断成了两截儿,断掉的切口狠且深地扎进了陆执手里,温热的鲜血从手心汩汩地流出来,含着血腥味滴落在地。

但陆执察觉不到疼,他就那样木无表情,甚至是有些冷淡地盯着几乎要发疯的陆自声。

“哥。”池矜献哽咽。

陆执眨了下眼,下意识听从池矜献的话,松了手。

“……我没事,小池。”他哑声道,“别怕。”

“那哥你……”

“刺啦——!”

“将军!将军!”

“滚开,拦我干什么?!”

忽而,身后传来了一阵几方躁动的大动静,所有人都注目去看。

最高军政法庭不可能允许有人带着枪.械进来,言传旬便不知道从哪里拎了把可搬动的椅子,此时正打算朝着陆自声而去。

被旁边的人及时拦住了。

“将军,这儿是最高军政法庭,冷静些啊!”

言传旬目眦欲裂:“最高法庭怎么了?我的军队机甲还在联盟边界呢。”

只需要一声令下,帝国与联盟便可以直接开战,什么废话都不用再说。

“法庭之上不能动手,无论是因为什么。”

言传旬冷冷地看着提醒自己的人。

他嘴巴轻动,似乎下一句便要说出“那便直接撕破脸”,只是还不等出声,一道略显苍老的音色就及时道:“言将军,事已至此,言小少爷已经去世,就算两方开战也回不到十几年前。”

说话的人从群众席上最后一排站起来,步伐坚定地朝言传旬走过去。他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明显是长辈,但言传旬看见他并没有任何尊重,只冷笑出声道:“原来是岑将军。”

平起平坐的职位谁也瞧不上谁,言传旬对对方更是如此,他施舍一般地盯着来人,道:“那我杀了你儿子行不行啊?”

岑孟脸色有瞬间的僵硬,但他也不敢表现的太难看,缓了片刻只出声道:“言小少爷既然能忍着走到这一步,就是不希望看见今天这种场面吧?”

“言将军何不尊重下言少爷的遗愿。”

言传旬冷着脸收回视线,抿唇一字不语。

岑孟又道:“两方交好和平数年,因此事闹得太僵——应该的,您的心情谁都能理解,但实在没必要。”

言传旬瞥着他,施加的压力重如千钧。

岑孟抿唇,没再犹豫:“陆自声身为军政人员,身为联盟上将,行为实属……”他似是找不到词评价,语气沉重,“联盟也有责任,但对于这件事,我们没有权利进行插手。我可以代表联盟将他交给帝国处置,言将军能代表帝国收兵么?”

所犯罪行已经一条条摆在了明面上,哪怕陆自声是上将,身份地位都太过居高,失去他联盟的损失可想而知,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联盟再不放弃他,那才是真蠢。

岑孟期冀地看着言传旬,希望他能给出承诺,后者静默抬眸盯了片刻还在哭的陆自声,声调极其冷漠:“当然能。”

话落,言传旬身边的人就主动靠近陆自声,打算一会儿将他带走。

陆自声像是终于认清了某个现实,他并不害怕自己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反正肯定是死不了了。

他突然笑了一声,抬头盯着陆执,眼里没有一丁点父亲对孩子的亲情,只余愤恨,道:“我养着你,就是为了让你告诉我你爸恨我、恶心我这件事的?”

“没有你爸,你觉得我会养你这么大吗?!”

他只不过是凭着对言悦病态的爱,才分了一点感情给陆执罢了。

毕竟用陆执威胁言悦的事陆自声可没少干。

但陆执长大以后,竟然将这些东西变本加厉地还了回来。

陆自声突然觉得他有些招架不住,所以必须要扳回一局。

“陆执,”陆自声双目通红地看着他,笑说,“你不觉得你很像我吗?一样是变.态。”

他抬手指了下陆执旁边的池矜献,说:“你因为他把陆家弄成什么样了还记得吧?你敢说你没想过把他锁着?”

“你身上流着我——陆自声的血,你觉得你以后会幸福?就算幸福两个字找上你、你敢伸手要么?”

他一字一句地说:“疯子就是疯子。”

陆执没动,眼尾却诡异地爬上了一抹红,手上温度也迅速地骤降下来,本来微凉的手此时更是一片冰冷。

他想说不是,他还想让池矜献别听他的,可这些话被牢牢地堵在喉咙,怎么都说不出来,稍微一张口声带还像要被撕裂了,疼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