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满月(第2/3页)

谢菱懒懒道:“第二回见。”

“第二回!”环生惊呼,“那真好叫人家请客?姑娘,你快不要这样,环生带了银子,不要因为这丢了姑娘的面子。”

谢菱好笑地把环生手里拿出来的那个布包推回去:“放心吧,他既然答应了付钱,就不会在乎这点银子。你知道他那种级别的大官,一个月俸禄有多少么?”

谢菱睁大眼睛,极其认真地盯着环生。

环生被唬住了,小心翼翼地摇摇头,双脚并拢站直了,生怕听见一个会把自己吓得栽倒在地的大数目。

谢菱“唔”了一声,说:“我也不知道。”

然后飞快地爬上马车,掀开帘子钻进去。

“姑娘!你!”环生反应过来,爬上马车,还没说话,车夫却以为她们已经都坐好了,一抽马鞭,马车开始慢慢地往前走。

谢菱噙着笑意,掀开车窗帘子,探出头去往后看。

大街边,樊肆怀里抱着烟烟,让烟烟在一旁的小摊上挑布偶玩具,也朝谢菱这边看来。

谢菱笑了,朝他挥挥手,然后缩进了车厢。

樊肆看起来,一脸快困倦得睡着了的样子,眼神却幽幽地看着谢菱远去的马车影子。

她方才,在楼掌柜面前,为什么会落泪?

绝不是熏的,她口味嗜辣,不会因为闻到炒辣子的气味,就被熏成那副模样。

“爹,我要这个。”

烟烟软糯的声音打断了樊肆的思绪,他低头看了看,说了声“好”,便换了个手抱烟烟,另一只手从腰间取下钱袋付账。

-

永昌伯府。

晋玉祁被锁在房中,关了这么几天,已经无聊得浑身发痒。

他脑子好,那些要记要背的书看几遍就都记住,应付完了考校,便自诩聪明,从来不稀罕回头再看。

如今被烦得没办法,禁足在房中无处可去,竟然也到书架上翻起书来看。

刚看进去一会儿,房门被轰的一声打开。

晋玉祁吓得蹿起来,大约亏心事做多了,忘记手里拿的明明是正经书,慌忙之下随便往书柜里一塞,躲到了帘帐后面。

开门走进来的果然是晋珐。

晋玉祁方才那阵慌乱,全部被晋珐收于眼底,他跨步进来,扫了一眼房间里的狼藉,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出声,但那种轻蔑的视线,足以叫晋玉祁背心发麻,整个人头皮都几乎颤栗。

晋玉祁顶了好一会儿,终于是扛不住,先开口喊了声:“舅父……”

晋珐锐利的视线立刻压到了他的后颈上。

“舅父?”晋珐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不是叫‘那个晋二’?”

晋玉祁脑仁被捏紧似的狠狠一缩。

他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一声。

那些个奸仆,平时在他面前装得卑躬屈膝,仿佛以他为尊,背地里,却什么话都捅到舅父面前。

分明是故意挑拨他与舅父的关系!

晋玉祁用力咬牙,语气中当真带上几分愧悔。

“舅父,我那时是气昏了头,口出胡言,求您原谅外甥吧。”

晋珐没接话,脚步轻移,换了个方向。

他朝书架前走去,伸手,摘出了一本放得杂乱的书。

晋玉祁瞄了一眼,瞳孔忽地一缩。

“舅父……”

“你方才,看的便是这本书?”

晋珐随手取下,翻了几页。

晋玉祁冷汗瞬间冒了一头,他方才看的,的的确确是正经书,匆忙之下,随手塞进柜中,大约是被舅父看错了。

舅父现在手里拿的那本,是被他挖空了书页,私藏了东西的,外封与他方才真正在看的那本极为相似。

晋玉祁也顾不上躲避,心中一凉,慌忙奔过去,却已经来不及。

晋珐翻到了被挖出一个夹层的那页了。

十数张纸张,被粘在一处,中间用小刀划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夹层,里面放着几张……女子的画像。

晋珐反手将书覆过来,抖落出那几张画像,捻起来一张张看。

画技拙劣,有形而无神,大约,是市井上那些学过几年画工的贩子给画的。

虽是拙劣,却足够让人认得出来,这几幅画上都是同一个女子,身着不同的服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是谢家的那位三姑娘。

晋珐盯着画纸,眸光凝滞了一瞬。

“舅父!”

晋玉祁伸手要抢,晋珐却背手负在身后。

晋玉祁不仅气场比不过晋珐,身量也比他矮一头,自然没拿到。

他不甘心,又有些羞愤,看着晋珐的目光,难得地露了几丝少年豹子的狠意。

晋珐看着他这副模样,倒似是品出了几分趣味,难得地对他和颜悦色几分。

“身为读书人,你就成天干些这样的勾当?”

晋玉祁方才明明是在正经看书,却被误会,还百口莫辩。

他咬咬牙,身为学子在书中藏女子画像,还被当场捉住,晋玉祁是辩无可辩,若是在此时再去强调他方才确实在读圣贤书,又显得很没意义,还很愚蠢。

晋玉祁脸色变了又变,始终是不甘心占了上峰,当场顶撞晋珐:“舅父,你为何处罚我,将我禁足?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晋珐眉目沉了下来,盯着晋玉祁,冷冷道:“花舞节当日,你意欲当街打扰神女,你这是要拿着整个晋府的前程为你殉葬?”

晋玉祁冲动道:“我那只是气话罢了!并没有打算真的去拦花架。舅父,你分明知道谢花菱就是当日的神女,为何不提早告诉我?我若是知道,定然不会当日登门。我像个傻子一般,提着礼上门,却被下人给拦在门外,丢的难道不是晋府的脸?”

晋珐默然。

他确实可以提前告诉晋玉祁。但晋珐怎可能因为这种事理亏。

那位谢家三姑娘选任神女,当时的表现,实在令他震惊。

他又哪里有那个闲心想起晋玉祁,更不可能主动告诉他什么。

“是我让你丢脸,还是你自己?”晋珐反问了一句。

“你口口声声说要上门提亲,是否正式请过媒人,是否拜见过对方父母,是否合算过生辰八字?”

“一样都没有,你哪来这样厚的脸面,直直闯上门去?”

“你以为你带足了礼,对方就下不来台,非你不可?你这是逼,是抢,不是求娶。”

晋玉祁眼睫颤了颤,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这是心虚了。

他为何不正式请媒人?

晋珐思索了下,挑挑眉,扬起手中的画纸。

“这位姑娘,从没有钟情过你,对吧?”

晋玉祁似乎被戳到痛处,扬起脖子,低吼道:“舅父凭什么这么说!”

见他这豹子被踩到尾巴似的反应,晋珐越发确信了。

莫名的,心情好了些。

他就说,那般姝色无双的女子,又怎么会眼界如此之低,看上晋玉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