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低估

谢菱担心的倒不是别的,而是,按照大纲剧情来说,她现在还没跟三皇子有什么实质的发展,暂时还不能暴露在别人面前。

否则,接下来的剧情就乱套了。

徐长索也皱眉盯着窗外。

谢菱与三皇子之间并无媒妁之约,若是被外人看见她出现在三皇子的住处,就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了,对她的名誉是极大的损害。

徐长索大步跨到门边,锁上了门闩。

门外的人推不开,愣了一下,扬声又问:“三殿下?你在里面么。”

说完,他又自顾自地拍了一下脑门,好笑道:“你自然在。不然门怎么是朝里锁的。”

徐长索凝神仔细分辨这人的声音,想了一会儿,对谢菱无声做口型道:“似乎是陈家的小公子。”

三殿下为人风流,身边出现的朋友很多,且不拘三教九流,但经常来往的也没几个,这陈家的小公子陈庆炎,便是其中之一,不算难认。

谢菱并不知道陈庆炎是谁,也对徐长索无声道:“拦住他。”

徐长索的身影映在窗纸上,前后距离差,让他的身形看起来与岑冥翳的相差无几。

门外的陈庆炎看见了,便对着窗纸上徐长索的影子道:“三殿下,你在歇息?”

谢菱知道他认错了,左右看看,拿起一个茶杯递给徐长索,示意他捂在嘴前。

徐长索抿抿唇,接过茶杯,声音闷闷地在瓷杯里回响:“别进来。”

“怎么个意思,这么神秘。”陈庆炎抱怨着,却也没有再试图推门,看来三皇子在他面前亦是说一不二。

“不过,三殿下,你声音怎么怪怪的,难道你是受了风寒?”

他一直喋喋不休,徐长索不得不再次闷声道:“你有何事?”

陈庆炎受了他的冷淡,忍不住抱怨两句,但又很快兴致勃勃起来。

“我能有什么事,就好奇你那边的进度呗。”

进度?

谢菱皱了皱眉,显然无法理解,徐长索也没听明白。

陈庆炎又接着说话了,那油腔滑调的语气,不用见着人,也能想得出那贼眉鼠眼的神情。

“三殿下,你可真行,上次出师未捷,没能把那谢家三姑娘一举拿下,这回是铆足了劲,摸住窍门了?我上回可是看见你和那谢姑娘两个人独自从山上下来,这回是得手了?”

徐长索手中握着的剑鞘咯咯作响,手指颤抖,简直像是恨不得下一秒就拔出剑来,顺着窗户捅出去。

谢菱却默默地,把这段话在心里回溯了两遍,扯过一张纸,提笔在纸上写道:“是。”

她把纸推给徐长索,示意他照着开口。

徐长索眸中带着血丝,看向她一眨不眨,谢菱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在纸上点了点。

徐长索喉结滚动了一下,压抑下去苦涩,哑声按照谢菱所要求的重复了那个字。

陈庆炎“哈”地大笑一声,又怨怪道:“既已得手,三殿下为何不告诉我,这几日也总不见人,害得我每日苦等消息。”

“啧!我就知道,咱们三殿下的手段非凡,岂是寻常女子可以招架。哎,殿下,我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了,那娇滴滴的胆怯贵女倒是没尝过,不如仔细说说,滋味如何?”

谢菱又在纸上写下两个字,“不错”。

徐长索看着她的眼神,已经从痛苦转成了浓烈的疼惜。

私密之事被外人拿出来侃侃而谈,亲耳听到这些、面对这些的谢姑娘又该如何自处?

她如今这般,明知接下来的话只会更加不堪入耳,却还要听下去,何尝不是一种自我欺残。

徐长索实在不忍,却又无法在此时开口劝阻谢菱,只能捏紧了那张纸,力道大得将它抓破,闷声念道:“不错。”

“嘶——”陈庆炎一声长叹,“殿下的新赌约是三个月拿下那谢菱,现在看,哪里需要三个月啊。这次是殿下赢了,可先说好,上次你输给我的那袋夜明珠太过贵重,我可没那么贵的东西输给你。”

“上次?”徐长索照着谢菱写的字问。

“就是殿下之前说,一个月要让谢三姑娘对你倾心相许却没有做到,输给我的那次呀!”

徐长索死死地握紧拳。

亏他以为,三皇子哪怕不是一腔真心爱慕谢姑娘,最少也是有好感的。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闲来无事的纨绔子弟之间一场赌注。

听到这里,谢菱已经完全懂了。虽然她看过大纲,很明白岑冥翳这个人物不可能对“谢菱”有什么真情,但是岑冥翳在她面前表现得总是有哪里不大对劲,让她多多少少好奇了一阵子。

现在听到赌约,听懂了这些来龙去脉,让谢菱再一次清醒了很多。

无论岑冥翳在她面前展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谢菱都不能忘记,岑冥翳一开始接近她的目的。

高高在上的皇子,和深居简出的不受宠贵女之间,是一场不平等的围猎,有时候,谢菱觉得自己在岑冥翳身上找到了征服的快感,但那也很有可能只是一种错觉。

一种岑冥翳故意给她的错觉。

谢菱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她自诩经历了好几个世界,又游离于世界之外,足够冷静,对于情情爱爱早已看淡,可是当岑冥翳总是像一只热情又笨拙的大狗一般跟在她身边时,原来她还是有一点微不可见的动摇,可见,岑冥翳的段位非但不如她想象的那般浅薄,反而是更加高深。

徐长索不愿意再让口无遮拦的陈庆炎说出更多伤人之语,假借三皇子的口吻,将陈庆炎匆匆赶走。

待陈庆炎的脚步消失在院外,徐长索方才对谢菱开口道:“谢姑娘,你若是现在想离开,我可以送你回去。”

“离开?”谢菱扬眸问了句,“为什么。”

“你……不难受?”徐长索恨自己笨口拙舌,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说不出能令人宽慰的关怀之语,而只会说这些废话,“那个陈公子,嘴里向来不干净,可见从小没有家教。”

对于徐长索而言,骂人没有家教,已经是很严重的辱骂了。

谢菱故作苦涩地笑了笑,摇摇头:“不必这么说,我应该感谢陈小公子,不是吗?好歹现在,我不用再蒙在鼓里。”

徐长索焦急道:“这种事不值得伤心。谢姑娘,你……”

“可是感情这种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斩断的。”谢菱把语气压得很苦涩,就跟一个被情爱所困的女子没有两样,但是她的眼神很平静,几乎像是在念既定的台词,“徐大人,你不要再管我了,我要在这里等三皇子过来,这是我的愿望。”

徐长索胸膛震了震。

他想不明白,谢姑娘为什么对三皇子用情这样深,那个人究竟有哪里好?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徐长索似乎又能理解这样的谢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