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3页)

他这时候发出声音明显只会更加刺激到谢安珩。

谢行之尽量放缓语调:“我从未想过丢下你,只是我以为有些事情,你必须去经历。”

“必须经历?”谢安珩甚至笑了一声,“你想不出理由,也和那些人一样拿大道理搪塞我吗?”

“必须去经历……关若灵当初欺骗谢伟茂,她一死了之,他的仇恨却由我来承担,让我被他折磨了十几年,这些难道也是我应当经历的吗?”

“夏景辉明明是我的亲生父亲,他却从来只把我当一个工具,这一年来百般磋磨利用,甚至无数次想要我的性命,这也是我必须经历的吗?凭什么?!”

谢行之嘴唇动了动,眼眸中浮上痛苦和心疼。

谢安珩嗓音发颤:“不过这些苦算不上什么,我都可以忍,如果这些经历是用来换我遇到你……我全都可以忍……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连你也要丢下我,欺骗我……”

“你给我定的一切要求我都达到了,可你为什么还是要弃我而去……只不过是我用了一些手段才完成当初的赌约,没有按你预想的计划走,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在你心里就是谁也比不过,整整一年杳无音讯,好不容易回来……连一个小护士你都能对她笑,但看见我,就永远是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安珩……”谢行之轻轻唤他。

谢安珩低低道:“不过也无所谓了,你当初若是骗我的,便算了,反正那些承诺是真是假也没那么重要,我也不需要。”

“只要我站得够高,变得够强,我就可以做我想做的任何事。”

“无论你在不在乎我,我只要让你离不开我就行了……”

“安珩。”谢行之用力闭了闭眼,“对不起。”

谢安珩的声音突然一滞。

“从前是我想错了,不该把那些抱负强加在你身上,哥哥和你道歉。”

他一厢情愿地以为这样就是对小孩好,却完全忽视了谢安珩的真实想法和心理状况,更没想到他的忽视竟然已经对他造成了这样严重的误解和伤害。

“你说什么……”谢安珩像是不敢相信。

谢行之嗓音柔和地重复了一遍:“哥哥和你道歉,安珩,我们先去半岛酒店把这件事解决了,然后我再跟你好好——”

“谈”字还未发出声音,谢行之眼瞳骤然一缩,紧急打转方向盘。

但还是太晚了,对面的大卡车直挺挺朝他冲过来,明摆着就是冲着他来的,想要这辆车上的人的命。

最后半秒,谢行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调转车头,让自己这半边车门对了上去,把岑向阳护在了身后。

“行之哥……”

“哥哥!”

霎时间,大桥上数量小车连环相撞,交通彻底瘫痪。

而就在车祸正中心,谢行之驾驶的那辆车被整个掀翻出去。

这一刻,谢安珩的整个世界仿佛静音放慢,耳畔一阵嗡鸣,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他眼睁睁看着谢行之的车在空中爆起一阵火花,又在地上连着滚了几圈,巨大的冲力带着车身撞开护栏。

“停车!!”谢安珩暴吼,拉开车门想冲下去,药效还没完全消失,身体不听使唤。

“谢安珩!”

“谢先生!”

“嘟嘟——”

桥上后来的车辆躲避不及,连着两辆撞在他身上。

谢安珩被撞倒在其中一辆的车前,腰腹一阵剧痛,但他根本不管不顾,依旧朝事故中心强撑着扑过去。

等他赶到,只来得及见到那辆车裹挟着滚滚浓烟坠下桥梁,落入江中,掀起硕大的白浪,又接连爆炸了两回。

鲜红的火光刺目,给他眼瞳中映上一层血雾。

谢安珩目眦欲裂:“哥哥——!!!”

-

一天一夜过去。

满北市江边。

沿江停了一大排豪车,江上还有不少船只昼夜不休地连续作业,声势浩大。

来来往往不少人驻足围观拍照,甚至引来了媒体,但很快就有西装革履的高大保镖一哄而上,把这些人全部赶走。

最前面那辆黑色轿车开了一半副驾驶的门,门下扔了不知道多少根烟蒂。

赵致殷单手撑在车上,嘴里还叼着一根,夹烟的手指却微微发颤,仿佛尼古丁也完全无法让他冷静下来。

驾驶位上坐着的男人眉眼低垂,双手交叉放在下巴处,像是在祈祷,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暗淡的阴影中。

忽然,对讲机里传出声音——

“打捞到了!在下游,还活着!我们已经把他送到医院了。”

谢安珩沉寂的眼底瞬间迸发出亮光。

赵致殷也一把拉开车门坐上来,谢安珩不等他系好安全带便一踩油门,朝市中心医院狂飙。

到了医院,他没走电梯,从人工通道一路冲上去,赵致殷跟在后面都有点追不上他。

“哥哥——”谢安珩“嘭”地推开房门。

病房里坐了好些人,可是唯独没有谢行之。

他懵了一瞬,紧接着对上其他众人的眼神,谢安珩的心当即沉到谷底。

“哥哥?你还有脸喊他哥哥……”刚被救下来的岑向阳一见到他,也顾不上身上还有伤,撑着床就跳下来,何明旭赶紧过去扶住他。

“不用扶!我没事!”岑向阳挥开他,“老子今天就是要打死你个小白眼狼!”

他冲上去就是一拳重重地打在谢安珩脸上,后者被他打得偏过头,鲜血飞溅在白墙上,紧接着又是一拳砸向他腹部。

旁边的邹渺是最胆小的,换了任何时候看见这种场景恐怕都会吓到,但她现在抿住双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紧紧盯着谢安珩,目光满满都是控诉。

第二拳正好打在谢安珩腰腹被车撞出的伤口,他整个人因为剧痛捂住伤处佝偻下去,晃了两下没有站稳,跪倒在地。

赵致殷想去扶,但见到岑向阳的脸色,手收了回来。

“你不是恨他吗?就因为他离开你一年,去治个病没带上你,你就这样恨他,把他带到夏家折磨他……”

“现在你满意了?他死了,你满意了吗?!啊?!”

谢安珩眼瞳骤缩:“你说什么……”

“谢行之哥哥那半边的车门受损太严重,半途中就被冲进江水里……只留下了这只手表。”邹渺哽咽。

她手中托着一只腕表,正是谢行之这几天戴的那一只。

谢安珩伸手想去拿,被岑向阳一把打开:“滚开,别碰他的东西,你他妈不配!”

“老子早和他说这小孩不对劲,看人的眼神跟头狼一样,不能太宠着。”岑向阳眼眶红得要滴血,“他说什么都不听,他就是觉得你好,觉得你全天下顶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