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乖

相较于思及先王夫妇而陷入沉默的洛荼斯, 艾琉伊尔本人则完全没联想到父母,在她的意识里,完全没有需要先和早逝的父母商量婚事的概念。

王女脑海里只回旋着那个词语。

订婚。

她们订婚了, 洛荼斯亲口说的。

忽略前面半句“可以算作”,艾琉伊尔现在就是神灵的未婚妻子, 不为人知的身份改变, 在心中掀起喜悦和爱意的风暴。

“您是愿意的吗?”

王女静默片刻,憋出这么一句话。

洛荼斯也把思绪从先王夫妇的问题上转开, 失笑:“当然。不过,这应该是我问你的问题——艾琉,你愿意吗?”

艾琉伊尔没有说话,以再次倾至的忘情亲吻作为回答。

一根根蜜色手指深深陷入洛荼斯指缝之间,扣紧, 指腹在皮肤上无意识滑动,双手的纠缠紧密而轻柔,唇齿间却难以抑制地激烈, 水声湿濡,喘息急促。

就在这时,艾琉伊尔忽然回想起什么, 动作顿了顿, 指尖微颤着, 仿佛在压抑渴求,随即就要分开。

洛荼斯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贴着王女绯红的唇,轻声说:“你又要跑。”

艾琉伊尔:“我没——”

“之前就是, 为什么不愿意继续?”洛荼斯退开一些, 认真看着艾琉伊尔润亮的金眸, 语气染上无奈,“还是说,一定要等到祭典那天?”

对于这点,王女有种莫名的执着:“那一天是最适合的,祭司向你供奉,信徒向你祈祷,只有我,只有我在您身边。”

……在那一天献上所有,她就是唯一能接近神灵的祭品。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令人满足?

也许还是有的,譬如以祭品的身份亵渎神灵,虽然洛荼斯说过这不是亵渎,只是情不自禁,可对艾琉伊尔而言就是如此,永远如此。

艾琉伊尔是想完成一场自认完美的仪式的,但在此刻,她发现想要从近在咫尺的夙愿中抽身而出,远比想象里、比之前好几次经历过的都要艰难。

进退维谷。

不想放手。

洛荼斯也大概能想到这孩子在纠结什么,叹了口气,温和道:“可是,我不想等到那时候。”

“那样太久了。”音量低下去,带着别样的叹息似的语调,“我也想要你,艾琉。”

有浓炽的火簇在眸底悄然点起,艾琉伊尔直直地盯住洛荼斯,声音发涩:“你的意思是,现在……”

洛荼斯停顿两秒。

怎么说呢,事实上她也不算做好准备,毕竟毫无经验,要说不带半点紧张是不可能的。

而且洛荼斯能感觉到,艾琉伊尔也有些许无措,就很难从那张生来瑰艳的脸上看出来。

但,想就是想。

最重要的是——她绝对不愿意等到五年以后!

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洛荼斯托着艾琉伊尔的后颈,轻咬在下巴,辗转着吻上嘴唇。

她难得采取相对有攻击性的纠缠方式,一边细密而认真地亲吻,一边揽着王女的腰,脚下挪动,走走停停地来到床边。

艾琉伊尔察觉,心里有个敬畏神明的角落还在在意:“不能在这里。”

洛荼斯停了停:“为什么?”

“应该在神庙,或者王宫的祭神室,这样的地方——才和你相衬。”艾琉伊尔蹙着眉。

洛荼斯默然:“……”

艾琉对祭神的场所有什么执念吗?

还是觉得在神庙更刺——咳。

但洛荼斯不觉得,在摆放自己神像的地方亲热,怎么想怎么古怪,但如果艾琉伊尔喜欢,好像也没有那么不能接受。

不对,思路被带偏了。

洛荼斯抿唇,偏头在王女耳边说:“这些都不重要。我在哪里,哪里就是神庙。”

“你都和……你都和真正的神祇相爱了,难道还在意人间繁复的仪式?还是在意石头雕刻的神像?”

洛荼斯抛开以往的所有顾虑,直视着璀璨华丽的金色眼瞳:“仪式感之类的,有些时候可以不用那么恪守。”

没忍住加了一句:“也不用等五年那么久。”

艾琉伊尔尚还沉浸在前一句格外主动的示爱,听到最后一句,茫然道:“什么五年?”

洛荼斯:“不是你说的——”

话音骤停,两人目光交错,都意识到了某种误会的存在。

艾琉伊尔反应过来,扬起意味不明的笑意,悠悠道:“是明年初春,祭典那一天,但不是五年后的祭典过程中。”

洛荼斯无形中仿佛经历了一场社死,轻咳一声,恍若无事。

“我知道了,那也很合适。不如我们……”

“不过您说得对。”艾琉伊尔贴上来,啄吻神灵白皙剔透的颈侧,稍一用力,留下不算明显的浅绯色痕迹,“有些时候,的确不用太看重仪式感,对不对?”

洛荼斯微仰起脖颈,感觉有点像被从小养大的大型猫猫扑上来舔了一口,又完全不一样。

有毫不掩饰的情与欲的祈请,按捺在这个吮吻这下。

最后保有的理性让她问道:“明天你的安排……”

“明天没有安排,只有你和我。”艾琉伊尔低声说。

四处征战了大半年,反正喀斯涅军驻地没传来动静,王城那边也没发生什么事,也是时候好好休息一天了。

和洛荼斯一起。

神力场拔地而起,阻隔一切可能来自外界的感知,尽管可能性非常微小。

水域铺展,只带走大半日在外沾染的轻尘。

方寸之间,细亚麻的床铺雪白滑软。

呢喃的低语浸着蜂蜜,仿佛诱人坠落,往大地之下,向深水之间,没有其他任何人或事物存在,唯有彼此。

“今天的祭品只有我一个,您想怎么做都可以。”

想要亲吻,也想被亲吻。

想要侵占,也想被侵占。

既然这样,怎么做都没关系了,反正无论如何,最后都是王女想要的结果,也只会是她想要的结果。

因为兴奋和激切,驯服地仰卧在下的人在细微颤抖,呼吸略沉,白袍半掩下的蜂蜜色胸口起伏略急,这些异样都被洛荼斯误解为紧张和无措。

对方都这么紧张,洛荼斯反而窘迫全消,将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恋人本身。

“你别怕,我会教你。”洛荼斯温声安抚,决心在陌生的领域担任起师长的职责。

艾琉伊尔就笑起来:“好,您要好好教啊。”

空气逐渐升温。

洛荼斯小心翼翼地控制水流,温和地安抚,耐心地触碰,她无疑是最温柔细致也最按部就班的床伴,然而羊皮纸卷的步骤还没走完,只是无意间碰到,就沾了清透的润湿。

两人对视。

艾琉伊尔耸肩,坦然大方:“之前就说了,真的很难控制。”

又说:“您会教我怎么办的,对不对,洛荼斯?”

脑海中的竖琴弦,在此前一直奏着温和舒缓的乐章,却在此时齐齐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