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小时后(第2/2页)

紧接着走到我面前的是萨布丽娜,脸上带着“出大事了,斯通先生”的表情。自从我们认识以来,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露出这种表情了,也许这就是她平日里的神色。

“嘿,萨布丽娜。”我边说边抱起了双臂。

“我们需要建立一处避难所。”

至少周围已经有人行动起来了。

“为什么?”

“大部分乘客在第一天晚上都出现了轻微的低体温症。某些人,比如你和莱恩小姐,属于轻微的例子。今天早上,我观察到了一个趋势:近一半的乘客都患上了感冒。如果仍旧把他们留在自然的环境中,病情可能会越发严重。如果下起雨来,事情就更糟了,很快就会出现细菌感染或者肺炎。至少,我想把那些免疫系统出现了问题的人、年迈的乘客和那些正在接受免疫抑制剂治疗(患上自体免疫疾病的人都会接受这种治疗)的人挪到机鼻部分,然后把这里围起来。”

“好的,我去找人检查一下支撑机鼻部分的树木的情况。昨晚它出现了些许的移位。如果它因附加重量而坍塌,我们的处境就更糟糕了。我今天晚上会回来的,到时候大家再做评估。”

“你要去哪儿?”

“总得有人去侦察一下附近的环境,寻找食物,或者帮手——也许是一处更好的避难场所。”

萨布丽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吧。谁都可以去,但你不能离开。”

“什么?”

“你不能离开。”

“为什么?”

“因为这里没有你就会陷入一片混乱。”

我只是凝视着她,不确定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也许她是对的。那样的情景让我感到担忧,却也给我带来了一种自己许久都不曾有过的感觉——满足。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正是我要去做的,改变别人的生活。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重大突破。鲍勃在机鼻部分的机舱里找到了一个装载着些许食物的货盘。它曾被甩来甩去、支离破碎,但上面的东西足够大家吃上两餐。食物鼓舞了众人的士气,也暂时平复了大部分人的怨气。

在行李调查方面,萨布丽娜针对药物又提出了新的要求,尤其是抗生素。但截至目前,调查还没有取得什么成果。有人说自己携带了钓鱼装备,还有两位乘客声称自己带了浮潜设备——但它们全都在湖底的托运行李中,被锁在了那些铁箱子里。我在曾和我一起游去机尾部分的几个人中试探了一番,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潜入水中,在残骸中搜寻行李。我不能责备他们,只好派他们带上一些身体状况还算稳定的人去附近的区域四处侦察。几个小时以前,我将他们3人一组地分成了4组,分别负责4个基本方向。他们会一直向前,直到找到了什么东西、什么人,否则就在正午时分返回——无论哪一种情况最先出现——希望他们能够在日落之前赶回来。那时候,我们就能掌握更多的情况了。

但愿如此。

哈珀病了。

伴随着刺耳的咳嗽、头痛和低烧,她醒了过来。虽然她说自己肯定没事,但萨布丽娜还是不顾她的反对、满怀担忧地将她转移去了机鼻所在的地方。

我检查了支撑这一部分机舱的那几棵树,心里还是感到十分紧张,一时间却又想不到更好的选择。

我们把蓝色的毯子挂在了机舱的断口处,但每隔几分钟,冰冷的穿堂风还是会掀开它们吹进来。白天,这里的气温比燃着篝火的湖边更冷一些,但我猜测晚上的情况会有所改善,尤其是在萨布丽娜聚集了满满一机舱的病人之后。

那个神秘的亚洲人尤尔·谭想出了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法:垒一堵墙。他和萨布丽娜把头等舱和商务舱里的手提行李从地板一直堆到了天花板,用充气救生衣堵住了所有的空洞。虽然这看起来有些奇怪,却十分有效。

哈珀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头等舱座位1D上,伸展着四肢。

“我感觉自己好没用。”她边说边咳嗽起来。

“眼下谁不是这样呢?除了等待,束手无策。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你真的这么想吗?”

“当然。”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这是我现在能够做出的唯一一个反应,并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夹杂任何的疑惑。

一分钟过去了,我们俩挤在她的座椅上,看着其他的乘客进入,咳嗽着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

“好了,告诉我,在不需要去营救那么多无助的乘客时,神秘而又多才多艺的尼克·斯通是做什么职业的?”

“我?”我犹豫了一下,盘算着该对她说些什么。“没什么……不如营救失事航班的乘客那么有趣。你呢?”

“我是个作家。”

“真的吗?那你写过什么我可能读过的东西吗?”

她的眼帘垂了下去,一边笑着一边咳嗽起来:“也许吧。我写过6本书,但上面全都没有我的名字,而且法律上也不允许我讨论它们。”

我不禁好奇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似乎是她的一个痛处。然而,在我还没来得及追问之前,余光就看到有人正在向我挥手:原来是迈克正站在楼梯的下面。其余两个跟随他往东边搜寻的男子也站在他的身旁。他们看上去筋疲力尽,不断俯身喘息着,双手还扶着膝盖。不管他们在外面遇到了什么,显然是急匆匆赶回来的。

我站起身来,只用了不到4秒钟的时间就赶了过去。“你们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是的。”迈克吞咽着口水,表情很兴奋,却也夹杂着某些其他的神色——紧张,“我们找到了……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