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回乌迩的第三十三天时光……

本就是如此。

以为人人可欺的小国,出兵攻打却被打了回来,无计可施下提出了和亲的法子,保全了国土,送去了公主。

经过几年休养生息,又想把公主带回来,送出去知道是宝藏了,如今想要拿回去,还要想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羽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自始至终都想不明白,容姝是大楚人,生在大楚长在大楚,生父是将军,为何现在向着乌迩。

容姝道:“你就好好待在这里,等着发挥你最后一点作用,也看看让你忠心耿耿的王,在不在乎你这条命。”

离开的时候耶律加央对着尼玛道:“让他活着。”

至于活成什么样,那得看羽三命是什么样。

回去的路上两人手拉着手,影子在前面,人在后面,耶律加央攥了一下容姝的手,不轻不重地,容姝抬起头看她。

耶律加央转了转脖子,“别想这破事了,跟你没关系。”

他伸手揉了揉容姝的脑袋,“你带来了和平,就算有战争,也不是你带来的,不是因为你。”

容姝心蓦地一松,她怕,怕重蹈覆辙,怕和以前一样,怕所有人还是那个结局,而她什么都留不住。

梦中她会想,如果没有去和亲,是不是这些事都不会发生,是她害了乌迩人,害死了耶律加央,害死了孩子和乌音珠。

没有她,一切都不会开始。

幸好有耶律加央,她带来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护住乌迩才重要。

容姝点了点头,“我明白,咱们回去吧。”

马上就收秋了,希望今年还是个丰收年。

随着城墙越建越长,乌迩人的心安定了不少,毕竟有城墙护着,乌迩儿郎各个骁勇,没什么可怕的,该吃吃,该喝喝,该干嘛干嘛。

反正他们现在会纺线织布,能种的东西也多,能吃的东西也多,不用从大楚买。

今年种了不少棉花,等秋收了收棉,纺线,织布,做棉被棉衣。

能早早准备的就准备起来。

容姝心情好了许多,看着耶律铮,什么不高兴都忘了,能翻身了,再过几个月就能坐了,过不了多久能跑了。

见风长,一天一个样。

耶律加央只要在家就管带孩子,他抱着耶律铮在帐篷里走动,时不时出去晒会儿太阳,还把小木剑拿出来,容姝去准备晚饭。

自己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亲手做。

晚饭是青稞饼,牛骨萝卜汤,腌咸菜,还有一大锅的孜然羊肉。

鲜嫩的羊肉先炸后炒,肥肉里的油都煸出来了,吃起来一点都不腻,孜然粉细盐和香料粉炒制,蘸碟是辣椒面,耶律加央爱吃辣的,两个吃饭的时候,耶律铮就在小床上。

大概是闻见味道了,耶律铮一直往这边翻,张着嘴,口水哗啦啦往下流。

耶律加央看热闹不嫌事大,夹了一块羊肉在耶律铮鼻子前面晃了晃,小阿铮葡萄似的眼睛跟着羊肉转,然后肉被耶律加央一下放进了嘴里,

容姝:“……你,别把他逗哭了。”

耶律加央吃的极香,“放心,哭了我哄。”

话音刚落,耶律铮就放声大哭,他长了小米牙,就两颗,哭的惊天动地,恨不得使上吃奶的劲儿。

耶律加央不得不放下筷子,哄儿子,哭了一会儿耶律铮就不哭了,抽抽噎噎的,鼻子都哭红了,耶律加央刚想把他放下,还没沾床呢,就又开始哭。

耶律加央觉得他是故意的,抱着就不哭,放下就哭,他去拿筷子也哭,就得一心一意抱着他才行。

耶律加央:“你看他……”

容姝吃自己的饭,“你不也是故意的。”

耶律加央就想逗逗他,谁知道一发不可收拾,抱着就抱着吧。

耶律铮还小,哭累了就打哈欠,耶律加央哄了半个时辰,才把儿子放小床上,估计还想受了委屈跟娘睡,小不点哪儿斗得过老子。

耶律加央这才有空吃口饭。

耶律铮的脸上全是泪痕,鼻子还一抽一抽的,耶律加央摸摸鼻子,“这小子,还逗不得。”

孩子小不能吃肉,以前乌迩有妇人生孩子,以为肉是好东西,就给孩子喂肉吃,结果刚几个月的小娃,吃的拉肚子,差点丢了命。

赵大夫说得五六个月的时候才能吃饭,吃点米粉就差不多了。

大米磨成的粉冲的米糊,要么吃红薯土豆压的糊糊泥。

肉末能多少吃点,但是不能多吃。

耶律加央冲容姝笑笑,“我以后不了,这臭小子。”

容姝把耶律铮的泪痕擦干净,当爹的逗一逗就逗逗,小孩子常哭,等耶律加央吃完,耶律铮又醒了,这晚他醒了好几回,容姝不得不把他带到大床上睡。

*

八月已经入秋了。

大楚各地开始收秋,粮仓填满,朝廷自收秋起就朝各地征粮,比市价高一成。

不少农户都把粮食卖了,当然也有闻见风声的,搂着粮食不肯卖,就怕哪天打仗了,颠沛流离,饭都没得吃。

盛京倒是一片祥和,但是祥和下面波涛涌动。

不少世家已经把子弟送回老家,陈家打算把陆昭云送到老家去。

陆昭云怀孕了,两个月的身孕,陈裕之怕孩子有变数,决定送她过去。

陆昭云本来不愿意,她躲什么躲,又没有亏心事。

陈裕之好不容易把陆昭云劝回去,又对这个弟弟头疼起来,陈洺之显然不打算回老家,而且每天按时上职,一日不落。

陈裕之有些怕,怕弟弟做傻事。

陈洺之却清醒地很,他道:“我不会做傻事,兄长放心好了。”

他等这一天已经许久了,他倒是盼着大楚出兵,兴许战败之日,就是容姝回来之时,他希望容姝能回来。

陈裕之这回没话说了,他欲言又止,心里想怎么劝亲弟,可是陈洺之明显听不进劝。

最终只能叹口气。

日薄西山,天边像洒了金子一样,很好看,可是这样美的景象,只能存在一会儿,很快就消失不见。

大雁南飞,天边一群飞鸟,从浅色的云层中飞过,有种孤寂之感。

不少人望着这幅景象,看了几眼,再把孤寂的感觉从脑子里甩出去。

皇宫,御书房。

容誉问:“还没有羽三的消息吗。”

他低着头写字,身姿挺拔,像一棵俊秀的竹,少年帝王,每每出宫都惹得盛京女子春心萌动,可后位空悬,后宫空无一人。

不少世家都盯着呢。

但是选秀几年都没办过,哪儿有姑娘家这样等好几年的。

所以适龄的姑娘都嫁人了,不过容誉也不想这些事。

他在书桌写字,字迹苍劲有力。

只不过下面跪着的人没有容誉那么气定神闲,跪在地上身体甚至有点抖。

“回皇上,一直没有羽三的消息,怕是……凶多吉少。”回话的人冷汗涔涔,根本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