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攻打大楚的第八天盼着……

容誉说议和之前想见长公主,这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人敢应声。

陈洺之的神色很冷,在这寒冬腊月冰到了极点,不过他神色一向如此,别人也没发现出不对劲来。

赵颜兮跟在他后面,低着头,心里有些不解,她养了一个月,好吃好喝,胖了不少,有了几分容姝的影子。

可为何,容誉什么都看不出来。

也不是没有抬头的时候,可容誉就轻飘飘地移开了视线,好像根本不认识她这个人。

赵颜兮把心里的不解压下去,就听陈洺之道:“皇上要见长公主,并非易事。”

容誉当朝天子,总不能孤身去永州见容姝,天子之躯,当不得半点闪失,只能让长公主来豫州。

来时容易走时难,她来了,还有机会离开吗。

容誉神色黯然,“朕知道,只是阿姐毕竟是大楚人,议和一事朕要先与阿姐商量。”

陈洺之点了一下头,“臣会安排,不过,应该在年后。”

容誉:“朕等得。”

出了城守府,陈洺之去了驿站。

赵颜兮一声不吭,她明明记得,当日是陈洺之不顾一切帮容姝离开盛京,也是他带她过来,就是为了护容姝周全,怎么会答应容誉的请求呢。

陈洺之坐在桌旁,神色晦涩不明。

半响,他开口道:“皇上似乎不记得长公主的模样了。”

让赵颜兮冒充容姝本就是兵行险招,倘若容誉真的忘了容姝的样子,那是天在助他。

陈洺之早就怀疑,这一个月的观察多了八成把握,他在宫中有眼线,说皇上这两年很少去绮兰宫,从未召过赵姑娘。

有时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喊长公主的名字,有时还会作画,但每每画到一半,就把画纸撕了。

而且,容誉召太医诊治过,脉案上有记载。

一个人究竟得了什么病,才会突然忘了一个人的相貌。

把赵颜兮带在身边,恰恰证实了这一点。

忘了也好,他不配记得。

大概是因为越想得到什么,而苍天有眼,反而让他忘了个干干净净。

赵颜兮道:“对,皇上见了我,什么反应都没有。”

陈洺之道:“这是好机会,你这几日不要出去,就待在驿站,记下长公主的喜好和仪态,年后,本官会亲自去永州,商议和一事。”

赵颜兮点头应下,早先的时候,她娘请师父教了她许多,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忘的,容誉现在不记得长公主的样子,估计也分辨不出来。

其实她有点怕的,兴许这次之后,就没命回去了,她也不想回去,倘若能死在豫州,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个年很少人过得心安。

大楚各城放烟花爆竹的都少,那些逃回老家的人心里明白,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该来的还回来。

太后每日待在佛堂,为大楚,为容誉诵经祈福。

那些家中死了儿子,丈夫的人,更没有心情过年,家里连一丝喜气都没有。

大年三十那天,天阴沉沉的,穹顶压的很低,临近中午天上飘下片片雪花,为冬日添了一丝寒意。

耶律铮也不往外跑了,乖乖在炕上玩儿,容姝守着孩子,不时望着窗外出神。

等晚上耶律加央回来,一家人吃过年夜饭,耶律铮被乌音珠和丹增带着出去看烟花,耶律加央才道:“容誉到豫州了,但还没有动作。”

议和究竟是怎么个议法,至今都没有定论,耶律加央不愿意把城池和百姓当做议和的筹码,不用想都知道,边关百姓必定是人心惶惶。

容姝:“这就到了,还挺快。”

她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不过很快就转变成烦忧,“该来的总会来。”

耶律加央把人抱在怀里,“万事有我。”

过了年三十,就是新年了。

按大楚的纪年法,今年是景和六年。

离景和七年二月只差一年多的光景。

说不怕不担心是假的,容姝总怕梦中那些事成真,但徐景行已经死了。

大年初三,大楚太傅顶着风雪,只带了一个书童,来到永州,初商议和一事。

这是陈洺之第一次见到耶律加央,也是耶律加央第一次见到陈洺之。

陈洺之打量的目光长了些许,耶律加央皱了皱眉。

耶律加央觉得陈洺之的目光很不舒服,看上去明目张胆大大方方,但是好像要把他的里里外外都抠出来,看看他到底怎么样。

而且,他还在其中发现了几丝嫉妒。

这人喜欢容姝。

耶律加央神色有些不耐,“容誉让你传什么话,说吧。”

陈洺之把目光收回来,感情一事最难释怀,他嫉妒耶律加央也没什么不对。

他道:“皇上主张议和,有意割十三座城池,每年向乌迩呈贡十万两白银,绫罗绸缎珍珠宝石,但是皇上有个不情之请。”

耶律加央抬抬下巴,示意陈洺之说。

这样的条例是大楚底线,再多就拿不出来了。

陈洺之道:“皇上要见长公主一面,王上若允许,臣这就带长公主去豫州,事后必将公主平安送回。”

陈洺之打量着耶律加央的神色,这人是容姝的夫君,倘若他为了城池,为了江山,把容姝推过去,他无论如何都……

耶律加央扯了扯嘴角,“皇上想见公主?做他的春秋大梦去。达娃,送客。”

还想见容姝,他想不想死。

陈洺之见耶律加央神色不作伪,低头笑了笑,这他便放心了,“且慢,臣还有事要说,请王上秉退左右。”

耶律加央眯起眼睛,他是一个粗人,虽然读过几本书,可玩不来弯弯绕,他不明白陈洺之还有什么话要说。

陈洺之道:“臣是读书人,进来之前已经搜过身,并未带任何利器,王上大可放心。”

耶律加央抬手让达娃等人下去,陈洺之松了口气,让赵颜兮往前走两步,“抬起头来。”

赵颜兮手攥紧袖子,慢慢把头抬起来,她真怕耶律加央一剑捅死她。

陈洺之道:“她是平阳侯府的二小姐,名为赵颜兮,不知王上听过没有,当日长公主和亲,便是她假借公主之名,在盛京活的风生水起。”

耶律加央知道赵颜兮这么一个人,容姝也说过当日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相貌的确有相似之处,但细看之下并不像,两个不同的人,谁能认错?

耶律加央道:“陈大人这是何意。”

陈洺之眼中滑过一丝厌恶,“皇上对公主有觊觎之心,若真让公主去豫州,恐怕很难回来,但是,有赵姑娘在就不一样了。”

“王上完全可以借机起兵。”陈洺之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道:“大楚想以公主威胁乌迩退兵,传出去,天理难容。”

和亲公主,成了议和退兵的筹码,一生被利用地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