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警告

翌日去参加交流会。到了那边, 她在楼梯口等莫维清,不过几分钟,就看到她和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从另一侧的拐角处过来。

那位男士长得非常出众, 只是眉眼冷淡, 不苟言笑,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

“介绍一下,徐南遇,我们律所的大客户, 徐总。”莫维清落落大方地对她笑道。

“徐总好。”宁嘉终于想起来,他是海纳百川驻北京分部的负责人,她曾在财经报道上见过他。

徐南遇跟她简单打了招呼, 和莫维清一道去了会议厅。

宁嘉去了趟洗手间,过去时,会议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她四处看了看, 挑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因为这个位置上只有一张椅子, 她私心里想着一个人坐宽敞点。

谁知, 有人搬了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宁嘉回头,竟是沈霁。

她眉头皱了皱,转回了视线。毕竟, 这是公众场合,她也不能让人家别坐这儿不是。

只是,她确实想不明白,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

台上的执行合伙人在讲话, 弯腰将话筒对准自己, PPT也开始放映。一切,进入了正轨。只是,耳边传来沈霁不轻不重的声音, 扰着她的思绪:“你跟韩霖,怎么会走到一起?”

宁嘉没有搭理他。

“从小就一块儿长大的交情,都那么熟悉了,还能有激情?该不会是家里牵线,找个合适的就在一起吧?”

宁嘉还是懒得理他。

沈霁顿了下,又道:“你觉得你跟他能走到什么地步?”

宁嘉实在是忍无可忍:“沈霁,你能别像苍蝇一样在我耳边嗡嗡嗡吗?我跟韩霖怎么样,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如果是律所的事情,请你在工作时间再跟我谈,如果是涉及我私人感情方面,我劝你闭嘴!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沈霁愣住,似乎是没想到她说话会这么不留情面,这么刺耳。

印象里,她虽然有些矫情,喜欢撒娇,待人接物方面还是非常周到的,至少,从不在人前说人长短,也不轻易给人难堪。

但是转念一想,他曾经确实给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如果不是在意,她又何必如此尖刻?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对过去的事情仍然难以释怀?

“对不起。”他缓声道。

宁嘉根本没有回头看他,半晌,情绪平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是为了什么而道歉呢?如果是过去的事情,那已经过去了,你没有必要道歉,那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如果是现在,我希望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不管是以何种名义。”

沈霁心头一颤,认真地看向她。

虽然她没有看他,但是,她的侧脸冷静,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也不像是在说气话。

过了会儿,宁嘉回头,跟他对视:“其实,你未必喜欢我。就像是小时候困于条件而没有得到过的玩具,现在你有条件了,就想要去得到。这不是喜欢,更不是爱,只是一种执念。”

“沈霁,你太自负了。”也太自卑。

沈霁深深地望着她,语声平静:“我是不是喜欢你,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吧,我不否认,但是,你也不能把这种感情简单地归咎于‘执念’。”

“我只是说了我的看法。至于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情。”

“我没有机会了吗?”

她挑眉,不答反问:“你觉得你和韩霖之间,我会选择谁呢?”

沈霁语塞。

她的眼神从未如此坚定、清亮:“也许,有些方面我挺糊涂的。但是,这方面,我的脑子还没那么不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知道我想要什么。退一万步说,哪怕不谈个人条件,你也比不上韩霖。你这个人,永远是那么自私自利,没有遇到事情还好,一旦遇到挫折和困难,你会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的另一半。你最爱的人,永远都是你自己!”

她的话,一字字、一句句,像冰锥一下毫不留情地扎入他心里。

沈霁没有办法反驳。

平日一张利嘴,此刻却说不出一句话。

讲座结束了,宁嘉起身,跟他微微点头,算是告辞。

她抱着自己的书走出会议厅。

走到外面,沈霁的脚步声才后知后觉地跟上来:“宁嘉,等一下——”

宁嘉止步回头。

沈霁的发丝有些凌乱了,模样也不复平日那么游刃有余,反而有几分狼狈。他站在原地望着她:“你刚才说的,我全都不反驳。但是,你又了解韩霖几分呢?你确定他不会是另一个‘我’吗?”

宁嘉已经没有兴趣再跟他掰扯下去:“够了沈霁,就这样吧。”

“你是不敢回答吗?”

“她有什么不敢回答的?”身后传来另一道沉稳的男声。

宁嘉循声望去,韩霖正好从车上下来,反手将车门关上,缓缓朝她走来。

“韩霖……”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宁嘉的话就这样咽了下去。

从他的眼底,她看到了信任。她心里的那点儿不安,莫名就如烟般散去了。

“你先上车,我跟沈律师说点儿体己话。”韩霖拍了拍她的后背,目光朝一旁的车辆示意。

宁嘉咬了下唇,点了点头。

看着她上车、将车门关上,韩霖才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沈霁。

只是,脸色已不复刚才的平和:“沈霁,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说话?三番两次,我已经很容忍你了。”

沈霁望着他眼底的讥诮,面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像是凭空被人甩了一巴掌似的。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人,忽然明白——其实韩霖早就知道了。他那些不经意的试探,落在他眼里,就如跳梁小丑一样可笑。

他一直按兵不动,看着他做戏呢。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韩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不觉得你很没意思吗?一个已经不爱你、不属于你的女人,你还在这儿千方百计地死缠烂打。你一点都不觉得丢人现眼吗?”

他的话轻飘飘的,落在沈霁耳中却尤为刺耳。

这像是一种宣誓主权,语气里,信誓旦旦的轻蔑。好像无论他做什么努力,都是徒劳。而对付,只是作壁上观。

沈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平稳:“你们不过是机缘巧合才在一起,她跟我,是多年的交情。”

韩霖嗤笑出声,瞥一眼他故作镇定的表情,像是看一个白痴:“‘多年的交情’?你认识她才多久?要不要掰掰手指数一数。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沈霁被他毫不留情的话气得面色涨红。

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堪。

这人人前一直彬彬有礼,没想到撕破了脸后,说话这么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