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听到这个声音, 就代表他们已经找到了此次的目标。可出乎国木田独步意料的是,分明离终点还有一段路,禅院尚也却停下了脚步, 没继续往前走了。

国木田独步不明白,但既然禅院尚也都不走, 他和坂口安吾更不可能继续往前。

毕竟看禅院尚也的样子, 相当了解这里,万一前面有什么埋伏呢?

禅院尚也冲他们眨了眨眼, 小声解释:“毕竟我们不是来找他打架的嘛。”

见到神律澈=找他打架?

这个等式听起来也太奇怪了, 但在这种情况下, 就算是坂口安吾也按捺住了内心的吐槽。难道见到神律澈会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吗?

禅院尚也没有对他们解释,现在也不是向他询问原因的时机。

“好久不见,”禅院尚也说,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继续问道:“你想来做什么交易?”

神律澈的声音很好听,如同音质上佳的钢琴在耳边奏响清脆悦耳的音符。可他偏偏语气平静无波, 没什么起伏,亦没什么喜怒。

禅院尚也伸了个懒腰, 随手蹭了下墙壁上那些金色的粉末。这些金粉点缀在他的指尖, 禅院尚也不经意地捻着这些粉末,任其散发微弱的光落在他的脸上。

他的语气总是漫不经心的:“做个让你从这鬼地方出来的交易, 需要从我这里拿走什么东西?”

……?

等等?

禅院尚也为什么要让神律澈离开这里?

国木田独步张了张嘴,想不明白。游戏的胜利者只能有一位,那参与的玩家不是越少越好吗?他也不知道身上带着的窃听器还有没有信号,但国木田独步难得开始怀念那个不靠谱的太宰治, 如果太宰治在这里,想必一定能摸得清禅院尚也这样异常举动的原因。

坂口安吾很小声地说:“如果让他一直在这里蹲着, 只需要等到外面那几个都负伤的时候,他就能捡漏吧?”

国木田独步:“……?”

什么?竟然还能这样苟?

清楚听到他们话的五十岚枫:“……”啊这。

要怎么和他们说,神律澈只是单纯的家里蹲?

“……”神律澈的声音顿了下,但语气还是古井无波,“只要你付出足够的代价,我能完成这笔交易。”

国木田独步下意识地皱紧了眉:“交易?”

听起来并不是什么好词。怎么说,目前他们和禅院尚也能算是塑料同盟……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禅院尚也去做这种事吧?国木田独步的良心在隐隐作痛。

国木田独步当然是在问禅院尚也,但竟然是神律澈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是我的职责,”神律澈的声音响起,“只要你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能从我这里获得足够的东西。”

禅院尚也轻飘飘地丢了一句:“你这句台词还真的一直没变。”

“他这话说得太笼统,让我来给你们举几个例子好了,”禅院尚也指尖的金色粉末落到了地上,声音带笑,“如果我猜的没错,津岛温树和弗洛里安都和你做了交易。津岛温树是用自己过去的这十年记忆和你交换了……能让他在回到这里的时候,出现在太宰治身边的机会。”

国木田独步反应过来:“等等,你刚才说津岛他——”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国木田独步的语气有些艰难,“他失忆会给他自己带来多少麻烦?”

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城区相当远,信号时好时坏,国木田独步不知道袖口的窃听器能不能将禅院尚也的这句话传递到太宰治那里。

他听到了。

坐在武装侦探社会议室的太宰治轻轻地叩着桌。

一切的一切,包括他最初的疑惑——津岛温树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自己身边,都解释得通了。太宰治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嘴角的笑意有些苦。

太宰治运筹帷幄,许多事情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一直都明白,是他更需要津岛温树一些,需要给自己的生命找暂时活下来的动力。他自私地将津岛温树当作支撑,也是抱着侥幸的心,因为津岛温树对他一直都是温柔的。哪怕津岛温树疾病缠身,小时候太宰治还经常给他惹麻烦,他也还是会揽下一切,靠在床头与太宰治温柔地说话。

……他总是忍不住挑战津岛温树的底线,想看看津岛温树会包容他到什么地步。

太宰治深吸一口气,回忆起前几天与津岛温树重逢时的场景。津岛温树站在雨中,脸上茫然,但他看见了太宰治,就露出温柔的笑来。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而那边还在继续。

禅院尚也:“他本来其实也没想过能获得胜利。如果他真的使用了作为底牌的异能力,势必会被另外的玩家趁虚而入。他一直很清楚这一点。”

国木田独步明白了。

……正因为这样,禅院尚也才会和津岛温树结成同盟,因为津岛温树一开始只是想确认太宰治是否安好而已。他根本不是个有野心的人,无所谓自己活不活着。

“不过他现在似乎改主意了,”禅院尚也感叹道,“大概是见到面之后,发现太宰让他放心不下,不管怎么样也要竭尽全力去试一试吧?”

神律澈:“是他自愿完成的交易,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都与我无关。”

禅院尚也嗤笑一声:“那另一个总和你有关了吧,曾经的神明大人?”

……?

神明?

还是曾经的神明?

提到神明,国木田独步第一个想的便是之前禅院尚也和弗洛里安口中的那位“神”,但禅院尚也在神明二字之前加了“曾经”两个字,这让国木田独步陷入了困惑。

就算是曾经的神,也不会沦落到躲在渺无人迹的洞窟的地步吧?

更何况,国木田独步发现,这里似乎只有一条路。禅院尚也带他们从外界进入,那里面的人该怎么出去?

坂口安吾扶了扶眼镜。

他很快地就将山的位置、来时禅院尚也同他们讲的习俗和禅院尚也突然止住的脚步联系起来,想起禅院尚也那句“毕竟我们不是来找他打架的”。

这些线索已经足够让坂口安吾明白,就算不清楚具体的经过,但也能想到——

神律澈是被囚禁在这里的,他还可能被剥夺了什么东西,所以不愿意出现在人前,或者甚至不能……自主行动。

神律澈的声音总算有波动了,虽然也只是一点疑惑:“你说爱因兹贝伦?”

“我和他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他只是说,“禅院尚也,你只需要说你自己的事。”

禅院尚也耸耸肩膀,看起来挺无奈。

他拖长了声音:“你为什么要一直呆在这里呢?你明明一开始不是自愿的,难道你要告诉我,你已经习惯了?虽然有人说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一个月不到,你都被关在这里一千年了,难不成真的变成了个家里蹲?你就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