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画面就在这里静止了。

紧接着就伴随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 身边所有的东西都开始扭曲,等逐渐能看得出究竟扭曲成了什么东西之后——

他们已经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里是……”国木田独步刚刚才在画面中看过,尽管有一些变化, 但并不难认出,“太宰那个家伙的家?”

眼前的津岛宅, 和之前看到的津岛宅, 或多或少有些不一样。

津岛宅和禅院宅一样,都是十分传统的日式建筑。但他们之前看到的津岛宅, 要比禅院宅更加阴森——不知道为什么, 津岛宅的天空总是布满乌云, 很少放晴。整体的颜色也更为灰暗,看着便让人下意识地蹙起眉头。

但现在的津岛宅——

阳光洒在屋檐之上,虽然还是很安静, 但仔细一听,却偶尔能听到其中的欢笑声。

太宰治撇了撇嘴。

他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对津岛宅的感情一直相当复杂, 这里既承载了他小时候最大的欢乐,也造成了他一辈子的隐痛。

“现在应该是什么时间?”有过上一个副本的经验, 禅院尚也显得很熟练, “总不会是让我们去救小时候的津岛温树吧?”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是睡美人吗?谁先把睡美人救了出来,谁就能获胜?”

乍一听这个比喻十分不靠谱, 但武装侦探社众人一想到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的津岛温树,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似乎还是有那么一点相像的。

“不。”

太宰治否定了禅院尚也的猜测。

“现在他应该至少二十岁了,”太宰治指了指大门上几十道错乱的划痕,“以前我每次逃课回家, 都会在大门上划一道。”

……太宰治都逃学了,那么津岛温树肯定已经成人了。

不, 等等。

为什么有人能把自己逃学这种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啊!

从前是个数学老师的国木田独步:“……津岛他就这么对你放纵?让你逃课?”

“他当然不让啦,但是他自己也很忙,”太宰治蹲了身,一只手捧着脸,另一只手去戳了戳门板,“而且他又不是什么事情都让我在旁边的。”

太宰治面色一变。

国木田独步的心突突了一下,连忙问:“怎么了?发现什么事情了吗?”

“——是很重要的事情。”

太宰治的脑袋耷拉下来,干脆就这么坐在了地上,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他幽怨地看了一眼大门,似乎失去了所有斗志。

国木田独步更急了:“到底是什么事?!”

太宰治看都没看他:“国木田君真的要听吗?”

国木田独步:“你这个家伙不是在说废话吗!当然啊!”

“哎——”

“只要一想到我会见到以前的自己,”太宰治做了个呕吐的动作,“真的是太恶心了——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头也疼心脏也疼,那种小鬼果然还是去死比较好吧?”

国木田独步……国木田独步掰断了手中的钢笔。

他面无表情:“你哪里疼?要不要我给你来一拳治疗一下?”

-

“我的脑子里多了一段记忆。”

弗洛里安说。

他们和其他人不一样,一进入这个关卡,便降落在了一处早已尘封的院子里。银发红眸的少年有些困惑地敲了敲脑袋,脑袋里多了一段别人的记忆实在是太奇怪了。

“是津岛温树在写什么东西,”弗洛里安努力组织语言,“但是具体在写什么,我看不清。然后他送他弟弟去上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出了一些东西……”

卫宫切嗣:“是什么样的?大概是什么样的?”

弗洛里安:“针管,是一根针管。”

……他拿针管做什么?

生病了吗?

卫宫切嗣搜集过津岛温树的资料,更是亲身去青森探查过。毕竟第二关结束的时候,剩下的人选就只剩弗洛里安和津岛温树,而卫宫切嗣对弗洛里安又十分了解。

当年很多事情都被时间抹去了,但要找出津岛温树的情报,却并不算很难。

——青森当地还有许多人记得他。

“我见过他一次,好像是他和谁家的少爷一起过来看店铺?”一个店主肯定地说,“他是那种,你见过就不可能再次会忘记的人。他没有用多少时间就理清了杂乱的账目,把我们店每一个员工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而且他在的那次,我们店的生意特别好——全部是来看津岛大少爷的。”

殡仪馆的人叹了口气:“我当然记得,怎么可能会不记得?青森就这么大,只有我们一家殡仪馆。他母亲的尸体就是我负责下葬的,那时候他的年纪还很小,忽然有天找上门委托我们处理他母亲的葬礼。”

“其实,”殡仪馆的人收了卫宫切嗣的钱,自然愿意吐露秘密,“他母亲根本就没有被埋在津岛家的祖坟里,被他偷偷葬到了另一个地方,津岛家那座坟里,是一座空棺。”

“后来啊……我就经手了他自己的葬礼,结果也是一座空棺。”

“啊?我也有印象,他自己不在我们学校件就读,但他有时候会来送他弟弟上学,就连他弟弟——津岛修治的家长会,也都是他来开的,我倒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的父亲。”学校的老师回忆道,“津岛同学那时候是全校的问题学生,他哥哥来每次都是给他收拾烂摊子的——你只要见过这对兄弟,就根本不会忘记。”

从这些传言之中,津岛温树的形象似乎慢慢地变得立体了起来。

卫宫切嗣根据这些,尝试给津岛温树做过具体的心理侧写。

“越早熟的孩子,越会想在这个世界上寻找到一个能够支撑下来的锚点。”爱丽丝菲尔是母亲,“听说他的父亲对他并不怎么样……那他可能就会下意识地对母亲产生依赖。”

爱丽丝菲尔:“但是他的母亲离开了他,死因是服毒吗?”

卫宫切嗣回忆了一下:“是的,”他又补充道,“除此之外,他母亲曾经请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津岛温树自己的资料不好查,从他母亲身上下手倒要方便得多。当时的津岛家都说他母亲是个疯子。”

“……这样啊。”

爱丽丝菲尔叹了口气。

弗洛里安左看看右看看,感觉卫宫夫妇说的都是日文,可是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吉尔伽美什对这些都不关心。

他瞥了弗洛里安一眼,空气中忽然出现金色的光圈——他打开了王之宝库。吉尔伽美什在王之宝库里掏了掏,随手拿出一块面包扔给弗洛里安。

弗洛里安眼睛一亮,立刻将自己的疑惑给扔到脑后了。

——就算吉尔伽美什和弗洛里安好好解释,他怕是也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