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8章 凤雏北往

初冬季节万物萧条……

因乱之故,从老家颖川迁居荆州的水镜先生司马徽最近心神不宁,感觉好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私下里一通推算,于己无恙于学有碍,一时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到底有何事临身,竟会出现如此古怪卦象?

很快,他就知晓怎么回事了。

一封来自雒阳的书信,寄信人乃是好友诸葛孔明!

“孔明怎么跑去雒阳了,竟然还上了河南郡第一公学?”

打发走信使,司马徽迫不及待撕开火漆封口,拿出厚厚一叠信纸,坐在火坑旁慢悠悠看了起来,嘴里不时念叨两句。

“公学的课程竟是如此古怪!”

“哈哈,孔明受苦了,怕是好长一段时日谈地色变吧!”

“咦,孔明竟然还被派去修路了,真真古怪!”

“……”

看着看着,司马徽的脸色慢慢变得严肃,到了最后甚至一片铁青。

最后一张纸上,诸葛亮写明了这段时间上学的心得体会,还有他对公学课程安排的深思,只见纸上“实干”二字特别加重加粗,特别明显想要忽略都难。

“大将军果然好本事啊,竟然将实干派的理念,直接融入了治下的公学体系中,但凡接受了数年完整公学培养的学子,基本上都是标志的实干派成员!”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攥紧拳头,诸葛亮写来的厚厚一叠信纸,全都被抓皱了都没察觉。

司马徽心中一团乱麻,作为儒家名士,天然讨厌大将军搞出的实干理论,他认为这里头很有墨家学术痕迹。

当初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距此已有近四百年光景,这个天下的话语权,一直都是掌握在儒家手里。

作为儒家学术的忠实信徒,水镜先生司马徽自然有义务,有想法维护儒家一家独大的地位。

十数年前大将军林沙提出的实干理论,当时可是被儒家一干名士压得抬不起头,只能算是非常小众的学术派系。

就连当时的雒阳都是小众中的小众,根本就没能传遍天下,也没能引起天下儒家信徒的警惕和不满。

谁知这么多年过去,林沙不仅步步高升,如今更是成了掌控八州之地的大将军,天下最强诸侯没有之一。

不仅实力强横无匹,还没放弃之前所提的实干理论,竟然将之融入中原八州彻底铺开的公学体系,简直骇人听闻。

随着时间推移,公学教导出来的学生遍布中原八州,类似墨家的实干理论兴起,儒家的影响力和话语权自然受到极大冲击。

只要一想到,成千上万接受过实干理论教育的公学学子,充斥整个中原八州方方面面,司马徽便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儒教在中原八州,结果大将军府或明或暗的打压,无论声势还是影响力都是一落千丈,要是等实干派成员将空挡填补,以后还有儒教什么事?

不行,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

司马徽相当后悔,怎么以前没有特别关注中原八州遍地开花的公学?

当时还对大将军大兴教化之事,开口称赞了吧?

没想到大将军竟是包藏祸心,竟然想要将儒教打压下去,这怎么可以?

他既庆幸又相当郁闷,要不是诸葛孔明来信隐晦提了个醒,他和一干名士朋友还蒙在鼓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其中玄机。

心中不安,司马徽连饭都顾不上吃,急匆匆赶赴襄阳,找到好友庞德公,把诸葛孔明的信件让其观阅,最后忧心忡忡道:“中原八州的公学习题,很有墨家的影子,与儒教却是背道而驰!”

襄阳名士庞德公的脸色也相当凝重,放下信纸摇头叹道:“没想到大将军竟有如此手段,如今公学已在中原八州成了气候,想要有所作为也是难之又难!”

有些话没有说出口,以他们几人的能力,又如何能抵挡大将军造出的浩荡大势?

大将军作为天下第一诸侯,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

作为其麾下培养人才的公学体系,运转十来年越来越完善,各类人才也出现井喷之势,不仅为大将军和中原八州更添声势,其余诸侯也是不甘示弱,已经有了模仿迹象。

就是他们眼下所在荆州,儒家名士云集之地,不也有大办公学的声音出现,而且还迎得不少的赞同之声?

他跟水镜先生的名望虽然不小,却也难以影响刘州牧和大部分滞留荆州的儒家名士,能不能引得旁人赞同都难说。

眼下可不是太平光景,除了中原八州之地安详平乐之外,其余诸侯势力所辖之地气氛都相当凝重。

生怕哪一日迎来大将军所部雷霆一击,正想方设法全力提升手头实力。

一切都以实用为先,至于其它的都可以放在一旁。连生存都无法保障,哪还有心思理会儒教的影响受不受冲击?

其实大将军不喜儒教的心思早有痕迹,中原八州施政全以实际为主,根本就没有多少儒教信徒插手余地。

不然,大将军又没高举屠刀大杀儒教信徒,为何荆州却聚集了大汉近乎四成左右的儒教名士?

还不是他们在大将军治下的中原八州,已经失去了大半影响力,话语权也受到报纸的严重冲击,快要“活不下去”,这才转战其余诸侯治地。

可天下诸侯没一个善茬,他们有大将军这么一个模仿目标,各地也纷纷兴起办报之风,尽管因为普及教育不高的缘故,儒教信徒依旧掌握了相当大的话语权,可话语权逐渐缩水却是不争事实。

“难啊!”

庞德公摇了摇头,将这其中的门道,与司马徽详细解说一通,最后无奈道:“形势如此,不是咱们这些闲云野鹤能够轻易撼动的!”

司马徽这时也从激动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苦笑道:“是我反应过激了,实在是心有不甘!”

两大名士苦笑连连,却又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要他俩跟声势惊天的大将军直面对上,还真没这样的勇气。

说白了,两人都是传统的儒教弟子,不过学有所成,眼界更加开阔,思想更加深广本来,本质上还是儒教门人。

儒家重理论轻实践,在这等时候自然没有多少用处,大将军根本就不会理会,天下各地诸侯估计也没心思听什么大道理。

现在的情势,已经完全脱离了他们的能力范畴,就算联合了天下儒家门人也都一样,根本就起不到扭转乾坤之效。

旁的诸侯治下可能还有希望,但大将军治下的中原八州,儒家门人的声势已经弱到了一定程度,估计还比不得公学学派的声势浩大,这时候有几个敢于主动跳起闹腾?

“两位叔父过虑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轻笑声。

不等两位满心愁绪的老儒开口,从门外走进一位身量矮小,面容颇有些不堪的青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