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禁止犯规

夜深雨急。

偌大的警局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好几双打量的目光投向这边。

宴欢愣了愣, 头脑逐渐清醒过来。

她刚刚以为自己仍在做梦,被渣男贱女气得火冒三丈,于是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毫不留情, 连自己手都被打疼了。

不过冲动过后, 她终于意识到了眼下的场景并不是做梦。

狗男人此时正活生生地站在眼前。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他黑沉着一张脸, 眸底透着难以置信。

不过这是他活该。

窘然的神情只在眉眼间留了一瞬,很快便换成嘲弄的意味。

宴欢冷冷勾唇, 哂然一笑。

“俞先生来得可真及时啊。”

十分明显的讽刺。

如果说之前她对俞少殸的态度是爱答不理,那现在她完全不想看到他。

甚至于看到他这张,像谁欠了他几十个亿似的的冰块脸, 还有一种想揍两拳踹两脚的冲动。

宴欢嗤了声。

扭身回到椅子坐下,不再理他。

而几步远外, 俞少殸抿唇,深深盯着宴欢垂下去的眉眼, 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冷漠和疏远。

她这是在怪自己吧……

怪自己来晚了, 也怪自己在她最危险的时候,没能及时出现在她身边。

俞少殸心底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泛起一阵带着内疚自责的疼。

但此时任何的解释都是苍白且无力的, 他没能及时赶来,这是事实。

俞少殸默默地吸了口气。

放柔了语气, 看着宴欢:“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跟我回家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宴欢撩起眼皮,冷漠拒绝:“不回。”

俞少殸:“乖…听话, 别闹别扭了。”

闹别扭?

他说自己这是在闹别扭??

宴欢冷笑着,目光盯住俞少殸的眼睛, 张开唇,一字一顿地说:“我可去你的吧!”

自己被绑票,一个人光脚在雨里跑了好几百米,脚都磨破了,然后一个人瑟瑟发抖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发霉储物间里藏了几个小时。

第一个求助的人是你。

你却去坐着私人飞机去找白月光了。

现在好不容易得救了。

你他吗居然说我在闹别扭?!

宴欢猛地皱眉,心里窝着的火,当即又重新烧了起来。

像只愤怒的小豹子,气得胸膛起伏。

俞少殸沉默着,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自己明明已经在尽力安抚她的情绪了。

她这一通火发的莫名其妙。

再有之前那一巴掌。

俞少殸在京州圈子里是何等人物?

谁敢骂他?谁敢打他?

但今天宴欢都做了。

俞少殸自知对不起她,全部忍了,依然保持着极好的耐心。

他默了半晌,正要和宴欢继续解释,恰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俞少殸只好咽下喉咙里的话,扫了眼手机,屏幕显示是法国好友的来电。

视线从宴欢气得泛红的眼尾挪开,俞少殸无奈地绷起唇,抬腿往门外走去。

压低声音,接通了电话。

“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是个成熟的男声,操着一口不熟练的中文。

“俞,那位女孩没什么事,她不过是在酒吧喝多了酒,回去路上遇到了一个醉鬼要对她动手动脚,不过被路人赶跑了,别担心。”

俞少殸嗯了声:“知道了。”

男声继续说:“需要我安排人把她送回来吗?”

俞少殸态度冷淡。

“不用管她。”

男声:“好吧。”

挂掉电话,俞少殸收了手机,重新回到宴欢跟前,他看着女孩漆黑的发顶。

忽然轻轻叹息了声,语气中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恳求的意味。

“欢欢,别生气了,跟我回家吧。”

听到这声“欢欢”,宴欢蓦地怔住。

这两个字,她几乎很少从俞少殸口中听过。

上一次从他口里说出时,还是她在他情/欲高涨时,贴在他耳边,蛊惑他说的。

平日里他只会喊她宴欢,或者俞太太。

不过怔愣是一回事,接不接受是另一回事。

宴欢态度坚决,仍然没有松口。

她拉起林晓音的手,面无表情地说:“我今晚要和晓音睡,你自己回去吧。”

时间已经深夜,外面的雨下了整整一天,淅淅沥沥地砸在路面。

一辆纯白色的宾利车缓缓在警局门口停下。

宴欢瞥了俞少殸一眼,拉着林晓音的手,从警局离开。

俞少殸被留在原地,一抹失落的情绪从眉眼间转瞬即逝。

他几乎从未有过这样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像他这样一个强势冷硬的人,都已经放低姿态道歉了,可仍无济于事。

仿佛掌指间的流沙,你握得越紧,它却流失得越快。

而且,不可挽回。

这种感受充满了煎熬,令俞少殸极其难受。

他静静看着宴欢离开的纤瘦背影,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宾利车放慢了速度,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

车内,宴欢和林晓音坐在后排。

短暂的沉默后,林晓音忽然在宴欢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眼睛都笑眯了。

“可以啊好姐妹!”

“你那一巴掌打得也太过瘾了,你看到狗男人的脸色了吗?啧啧,黑得跟锅底似的,都发亮了!”

“干得漂亮!真解气!!”

宴欢呵呵一笑,语气嫌弃,“那是他活该!想让我哄着让着,狗男人他配吗?”

林晓音疯狂摇头:“狗男人当然不配!狗男人只配和垃圾待在一起!”

两人这么插科打诨地说了几嘴,郁闷的心情很快消散一空。

林晓音住的地方是她外公给她在市中心买的一套顶楼大平层,面积大得吓人,当然价格也高得吓人。

宴欢很少来林晓音这儿,两人通常只会在会所、俱乐部碰面,玩嗨之后各回各家。

和宴欢不一样,林晓音有钱有颜,家里人又管不住她,这些年来换男朋友就像换衣裳。

日子过得比宴欢不知潇洒了多少。

林晓音刷指纹进门。

“滴”的一声,门开了,全自动化的灯具一瞬间全开,眼前亮堂一片。

林晓音弯腰曲背,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装模作样地捏着嗓子说话。

“我的公主,您的到来简直让陋室蓬荜生辉!”

嗯,陋室。

好一个陋室。

宴欢忍俊不禁,她挥挥手,笑道:“免礼了。”

进了门。

入目一地狼藉。

下脚地方都难找到一个。

林晓音不爱收拾,屋子里堆满了鞋包化妆品,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高奢产品。

满地都是。

生活真是又奢侈又糜烂。

但同样惹人羡慕。

不过,马上合约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