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好向郎边去(第2/3页)

平儿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大夫摇头道:“没什么不妥,相反,这药方开的很对,老太太的症候,要持之以恒地针灸推拿,配合这药方,便会好得快,不过……能添上两味就更好了。”

当下提笔,又多加了两位中药,便交给了随行来的人。

这大夫显然是极有经验的,吩咐过后,便拿出针灸的包袱,给老太太又施了一回针,他的膏药都是现成的,针灸过后又在各处穴道贴了几幅,便道:“这几天必有效验,六日后我再来。”

当天晚上,星河坐卧不安的,到底先把那件薄袄子缝了出来,小道士不在,她想了想,自己先穿上试了试。

宽绰的很,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裳,本来勉强到他膝头的袍子,居然到了她的小腿。

星河吐了吐舌,喃喃道:“怎么看着没那么高,一穿衣裳就显出来了。”

平儿端着热水进来,见状笑道:“就是说,明明看着瘦弱的很,想不到竟这么费衣料!”

“瘦弱?”星河念着这个词,心里想起给小道士试这袍子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他的胳膊,虽是隔着中衣,也只那么偶然一次,却仍能感觉到底下那格外硬的手感,简直令人震惊。

不过确实,看着李绝的时候,就觉着他瘦弱的很……不知是不是那张脸的错觉,或者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

“也不知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星河把袍子脱下来叠好,用包袱包了。

平儿道:“姑娘别担心,瞧他今儿好多了,兴许是随着那些道士们回了小罗浮山了呢。”

泡了脚后,星河捧了几本书放在炕边上,平儿暖着被窝,星河便借着油灯翻看那《千字文》,小道士替她念诵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星河看着看着,都忘了时间,直到油灯自己熄灭,她才吃了一惊,知道时候不早了。

下意识地往外看了眼,星河轻叹了声,将书合上,把身上的袄子扯下来。

倦倦地要卧倒去睡,突然听见窗上很细微地响了两下。

不起眼的响动,就仿佛是雪粒子被风裹着扑落发出的,但星河却一个激灵。

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外间悄然无声,星河觉着一定是自己多心了,身子想要缩回被子里去,但不知为何,双腿却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挪。

她连衣裳都来不及披,快而轻地掀开帘子来到外间。

空空无人,她看着那张小榻,又看看关着的窗户,喃喃道:“我是怎么了?”

好端端地,竟然会为了个小道士牵肠挂肚,原先对他好,不是因为他能治老太太的腰病吗?如今庾叔叔替她找了更妥当的大夫,就不该去牵挂他了。

也许……是因为他受了伤又带着病,所以才不放心吧。

对,一定是这样的,要是那小道士如今好端端地,她才不会多心多想呢。

何况,是那小子自己不告而别的,还在旧时堂留下那古古怪怪的“不要脸”,哼,他要敢骂自己,她绝不会原谅。

外头毕竟冷,星河迈步要回里间去,却听见很轻的一声叹息,正是从窗户外传来的。

星河的头皮发麻,想也不想跑到窗边:“李绝?”

手搁在窗户上,微微用力推开,外头月光皎皎,照着屋顶跟院墙上的白雪反着凛凛的光,却并不见小道士。

星河咬了咬唇,心里暗骂自己,正要去将窗户关上,却听到旁边一个声音轻轻道:“姐姐叫我吗?”

她睁大双眼无法置信。

月光下,李绝从窗后走了出来,依旧是纯阳巾,宽绰的道袍,脸色如雪,双目如星。

“你!”星河乍惊乍喜,差点叫起来,她抬手捂住嘴,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小道士,片刻才放下手,压低了嗓子喝问:“你跑到哪里去了!”

李绝的脸色本有些冷冷的,听了她这句,却缓和下来:“姐姐不需要我了,我还厚脸皮留在这儿做什么?”

星河愕然,继而拉住他的袍子:“进来再说!”

也不知他在外头呆了多久,粗粝的道袍冰一样冷,星河想到他身上有伤还带病,越发焦急。

李绝听她叫自己进来,眼神更柔和了几分,当下轻轻一按窗台,纵身跃了进内。

乍然落地,身上带来一股凛然的寒气儿,星河顾不得,忙把窗户关了,回头细看他:“你病还没好,半夜三更的乱跑什么?之前又去了哪里?”

李绝看她散着头发,只穿着贴身的小衣,伶伶俐俐的连外衫都没披一件,少女没长成的身量蓓蕾初绽般的婀娜,微暖的甜香向他袭来。

尤其是那双水润动人的明眸,乌溜溜地在他脸上打量,每一寸关切的目光注视,却仿佛能掀起滔天波澜。

小道士忙将目光转开,沉沉地说道:“姐姐还担心我么?”

“说什么胡话!”星河跺了跺脚,“你等着。”

她跑到里间,从暖水釜里倒了些水,试了试,还是热的,忙捧着出来:“先喝一口暖暖身子。”

李绝看着她纤纤的手指捧着水,心头一动,伸手去接。

那杯子小,两个人的手不免碰在一块儿。

他的手指冰冷,星河不小心蹭到,只觉着那点陌生的微冷疏忽透入心里,她一惊之下忙撤了手。

多亏李绝反应快,一把捏住了杯子,这才没跌在地上。

小道士的脸色又有些发白,握着那水杯,如星的眼睛看着星河,慢慢地将杯子倾斜,竟是将里头的水一点点地倒在了地上。

“你、你干什么?”星河正不自在地绞着手,见状吃了一惊。

李绝把水倒掉:“姐姐防我像是防贼一样,对有些人却是亲近的很,这水我不喝也罢。”

“你在说什么胡话?谁防你跟防贼一样了?”星河着急,又不敢高声:“我又跟谁亲近了?”

“今儿姐姐去见的那个人,不是吗?”

“你说高公子?”星河本能地想到高佑堂,可看着李绝的脸色又恍然:“庾、庾叔叔?”

“他是哪门子的叔叔,叫的这么亲热,”小道士的眼神凌厉了些,“他要是亲叔叔也算了,只是个居心叵测的,你还跟他去酒楼,还叫他握你的手……”

星河愣怔,竟不知从何说起,只窘着脸道:“你、你这是胡说,谁让他握我的手了?”

李绝道:“那天我都看见了,你去酒楼的时候,他握了你的手,还有你的……”他的眼睛盯着星河窄细的那把腰,“哼!”

星河呆了半晌,总算是想起来了。

是了,那天跟着庾约去旧时堂,下马车的时候,庾约确实是扶了她一把,当时她以为庾二爷是照料自己,何况他年纪又大,便没很在意。

怎么小道士竟看见了?

“你当时也在?”星河疑惑地问。

李绝道:“我倒是宁肯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