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码头凶险 恩怨似乎抵消了。

时值晌午,码头下工的人多,但平日也不会太过拥挤,但今日也正好有货船停靠码头搬运货物,所以前边的路挤得水泄不通。

马车不动时便会闷热得紧,苏蕴的额头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汗,一想到马车的几步开外又与顾时行的马车并排,心情更燥了,也就更热了。

拿着小团扇在车中扇着风也无济于事,便晃着小扇边用帕子抹去额头的汗,心烦地问外边的车夫:“怎么还不动?”

马车停止不动都已经有小半刻了。

车夫回道:“前边的路堵死了,好像……”车夫不知看到了什么,然后声音顿了一下才道:“好像有人打架了。”

摇着团扇的手一顿,苏蕴看了眼初意,初意明白,随而上前撩开了一角帘子。

苏蕴也伸着脖子往外望去。

外头人头攒动,人挤得根本看不清前边发生什么事情了,但嘈杂的声音中隐约听到了一些骂人的粗话。

不像是两个人打架,倒像是在打群架。

前边也不知情况如何,但不知谁高喊着说杀人了,马车周围的人瞬间慌了,连忙人挤人的往后逃窜。

苏蕴马车的马儿比不得忠毅侯府那见过场面的战马,人群混乱和惊叫让苏府的马受了惊,不受车夫的掌控,开始前俯后仰的嘶叫,车厢也跟着晃动。

车夫越慌的,马儿就越是受惊。

马车里边的主仆二人都白了脸,死死地抓着车厢内能稳住身子的窗口。

顾时行从窗户看到了苏蕴马车的马儿忽然惊了,毫不犹豫的掀开了帘子中出来,看准了时机直接跃到了苏府的马车板儿上。

顾时行把急得满头大汗,想要把马儿控制住的车夫吓了一跳:“你、你是何人……顾世子!?”

听到车夫的这一声顾世子,苏蕴惊惶之际也不免怔了怔。

帘子随着马车晃动而飘动着,她看到了一角白色的背影。

顾时行面色冷静,一身白色长袍,双脚一前一后下弯,马步似的稳稳当当地站在车板儿上,朝着车夫厉声道:“缰绳给我。”

车夫没反应过来,顾时行直接从他手中把缰绳拿到了手中,掌握着缰绳,饶有惊艳用力牵扯,似呵斥的大声“吁”了一声。

许是感觉到了拿着缰绳之人的镇静从容,马儿狂躁逐渐平缓了下来。

把一旁的墨台看得一惊一乍的,最后心有余悸的抚了抚掌。

码头上的人生怕前边的杀人祸及自己,还在四散逃窜,但因人挤得厉害,乱糟糟的,待在马车上一点也不安全。

马儿还是隐隐不安地踩着蹄子,顾时行把缰绳给回车夫,沉声道:“你一慌,马也会跟着狂躁。”

然后立即吩咐墨台:“找个地方先把马车栓起来,然后即刻去报官。”

说罢,转身直接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脸色苍白的苏蕴便对上了那双黑眸。

只是一息停顿,顾时行便毫不犹豫地朝着车厢内的人伸出了手,沉稳的道:“只是暂时安抚了马,现在人群惊惶逃窜,定然还会再次受惊,先下马车,离开这是非之地。”

苏蕴看了眼他的手,没有把手放上去,而是扶着车厢站了起来。

顾时行眸色微暗。

但随即马车一晃,苏蕴身形不稳,正要撞到头的时候,顾时行蓦地拉住了她的手腕,沉静看了她一眼,不容拒接的道:“先下马车。”

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而苏蕴这时也怕摔了,只能由着他牵着她的手下马车。

初意也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身后慢慢的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后,顾时行神色严肃的与车夫道:“你也先寻个地方把马安抚好,莫让他发狂在这人群乱窜而伤了百姓。”

说罢便握着苏蕴的手腕,把她护身前,避免人流挤压到她。

时下人群惊慌逃跑,有人跌倒被人群踩踏。

苏蕴见此情景,也是心慌的。她虽管了四年侯府,但从未遇上过这种没有任何征兆的骚乱。

顾时行观察着周遭情况,与身后的人沉声道:“跟紧我。”

四下都是慌乱逃窜的百姓,他们稍有不注意便会被百姓冲散。

若是苏蕴与他被冲散了,不敢确定人群中会不会有人因见她孤身一个女子,从而见色起意,趁乱把人带走了。

以往热闹的花灯节,也有过孩童和年轻的姑娘失踪之事。

女子孤身一人,总是不安全的,更别说像是苏蕴这般的姿色。

想到这里,顾时行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苏蕴似乎也知道现在的凶险,更明白跟着顾时行走才是最安全的。

看了眼顾时行那用力桎梏着自己手腕的大手。虽然被抓得有些疼,但时下顾不得疼,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就怕挣脱了后便被人群冲散了。

而苏蕴另外一只手更是紧紧的拽着初意。

在这混乱中,她还好一些,算上上辈子的四年,年岁比初意大了好几岁,而初意时下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遇上这些动乱,怎能不怕?

不知在人群中缓慢前行了多久,才困难地走到分岔路,人流才逐渐稀疏。

顾时行松开了苏蕴的手腕,转回头看了眼苏蕴,目光在她身上快速扫了一眼,见她除却衣裳除初有些许乱,并没有什么擦伤,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前边有客栈,先去那处整理一下衣物,一会我让人通知长清,让他派人来接你们。”他知她顾虑什么,所以也没有提出把人送回去。

混乱已过,让苏蕴呼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绪才点了点头。

可再看向顾时行,心思多了两分复杂。她一直对他有意见,时下他帮了自己,倒有些不自在了。

虽不自在,但还是垂下眼帘,开口道谢:“多谢顾世子相助。”

低下视线之际,目光触及顾时行脏了的衣服,便想起他上辈子事有洁癖的,他的衣服上几乎从没有过脏污。

时下身上的白色色长袍四处都是被蹭到污迹。

顾时行倒是毫不在意的低声“嗯”了一声,然后还是把她们主仆二人护送到了客栈,然后让掌柜开一间上房给她们主仆二人整理仪容,而他则是侯在客栈的大堂中,未曾上二楼一步。

像掌柜借来了笔墨纸,给苏长清写了几句话,然后塞入从掌柜处要来的信封中,封好。

给了银子掌柜,向他借用一下小二,把信给了小二:“把这信送到南武街户部尚书苏府,与门口的守卫说是顾家公子给苏家大公子的信,他们便会明白。”

听到户部尚书苏府的时候,掌柜和小二知晓这几位客人非富即贵,都不敢怠慢。

小二拿了信后便匆匆的出了客栈。

在等苏长清派人前来的期间,主仆二人也梳洗好了。但为了与顾时行避嫌,苏蕴一直没有从客房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