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哭闹不休 与他吵了。

顾时行明白,他的这份情意若让她知晓了,只有惊,不会有喜。

但今日她知晓了,只怕他们之间更无可能,或许她真的逃到那姑子庙去当了姑子,以此来避开她。

如此,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离开的。

赶了一路了马车,雪越下越大,顾时行身上的斗篷皆是雪花,怀里更是一片冷寒。

苏蕴见挣扎不开来,她便歇了,恼怒道:“顾时行,你与我说好的,不会再纠缠我的了!”

她抬着头,恶狠狠地瞪向他。

凶悍不足,神色反倒十分的鲜活。

旁人都说顾时行是个君子,可他自己却觉得自己不是个君子,毕竟君子不会出尔反尔。

他出尔反尔道:“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低沉的嗓音落入苏蕴的耳中,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昏暗之中,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愣是没有半点的羞愧,与她所认知的那个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顾世子完全不一样了。

他脸皮厚了。

顾时行低下头看她,黑黝黝的一双眸子,平静却又执着。

苏蕴语噎。嫡兄大婚那晚,他是有那个意思,可他却没有明说,只要她好好地照顾自己,她反驳不了他。

可个中意思彼此心知肚明,何须明说?可他这会却是不认账了!

苏蕴再温婉的脾气都被他激得躁火了起来:“你都已经准备迎娶新的世子娘子了,何苦再纠缠着我?!”

“我不娶旁人,便只娶你。”他的声音似乎平静没有波澜,但他既能说得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他是认准了。

苏蕴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就斩钉截铁的道:“你娶谁与我何干?你快松开我!”

说着,又开始挣扎了起来,使劲地推搡着他的胸膛。

“阿蕴,给我一刻的时间,与我平心静气的谈一谈可好?”

“不好!”

“那便不放。”

她怒极,他却是平心静气,让人着实火大。

苏蕴暗暗深呼吸了两口气,暗暗劝自己不能因怒意而没了理智。

他说什么,她也就先假意应下,往后她岂是他那么容易见到的?反正她打定了主意,回去苏府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绝对不让他有机会见着自己。

再度的呼了几口气,平缓了情绪,应:“你现在松开我,我便给你一刻时辰。”

顾时行松开了她,但却抓住了她的手腕,以防她逃跑。

关于这点,顾时行却是顾虑过多了。

乡下庄子,四周黑漆漆的,也不知这黑暗之中暗藏着什么凶险,所以苏蕴便是再气也不会想不开的独自一人走回去。

苏蕴皱眉看了眼被他紧握的手腕,就让他多握那么一会,总归往后不复相见。

她已然决定了,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动摇的。

见她缓和了过来,顾时行也暗暗呼了一口气,开口:“外边冷,入马车再说,可好?”

声音少了与旁人相处时的冷淡,多了两分商量。

寒风凛冽刺骨,四下黑漆漆,好似随时会有什么凶猛野兽窜出来一样。

苏蕴不想受罪,冷哼了一声,率先朝着几步之外的马车走去。

顾时行握着她的手腕,也跟在了她的身旁,她踩上脚杌子的时候,他也就松了手。

待她进了马车后,他也跟着进来了,坐在了她的对面。

本来宽敞的车厢,因多了个男人而显得窄小了起来,且都是他带进来的寒冷气息。

苏蕴冷着一张脸,不看他,也不说话,就想把这一刻时快些耗过去了。

他对她会生出情意这一点,是苏蕴始料未及的。

那么寡淡,那么无欲无求的一个人,怎会对人生出情意来?

可他所作所为,不是生出情意,又能是什么?毕竟就是想再娶她,他也不是那等会屈尊纡贵来用感情算计人的性子。

顾时行望向执拗不肯看他的发妻,静默了片刻,他才开了口:“上辈子,我们夫妻二人可是闹到了仇人的地步?”

苏蕴不语也不看他。

“我知你如今果断拒绝我,因有太多的隔阂,太多的顾虑了,可你对我并没有怨恨。”

没有太多的怨恨,也就是没有太多的情爱,这点,顾时行也明白。

但情爱之事得渐渐图之,若是她连见都不愿见他,又何来的渐渐图之?

听到这,苏蕴转回了头,也很认真地看着他:“有些事情已经说得太多了,我不想说了,我只能说我对你没有那份心思。”

顾时行不怒,却是淡淡地笑了笑:“可我有了这份心思。”

苏蕴蹙眉,又听他温声解释:“上回的茶席,是母亲所办,我事先并不知情,你时下不愿嫁我,我也不会强迫你,但也不会娶亲。”

苏蕴叹气:“你一年,两年不娶亲尚可,你一辈子不娶亲,偌大的一个侯府谁来继承?”

他从容应答道:“还有叔伯,从他们那处过继个孩子,不是难事。”

“你母亲是不会同意的,你何必伤她的心呢?”

“那你嫁我,便不算伤她的心了。”

苏蕴瞪他。

什么身份地位,什么恭敬,全然被她抛在了脑后。

顾时行目光紧锁着她,缓声道:“我若想再娶你,大可以权势相逼……”

话还未说完,又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随即被她咬牙威胁:“你若真这么做,你便试试!”

顾时行不恼,有条不紊地道:“可我不想如此,我不逼着你,你也莫要躲避着我,给我一个机会,若我不能让你满意,你再果断拒绝我也不迟。”

苏蕴正想开口拒绝给他机会之际,他又道:“别急着拒绝。”

苏蕴看着他,不说话,等着他想说什么话来说服她。

顾时行:“一年为期,莫要避着我,每个月与我见一面,无论最后你答案如何,我都帮你小娘脱离了苏府,还了自由身。”

苏蕴依旧不语,只是审视着他。

许久之后,问:“我嫡兄让人带来的那个大夫,可是傅太医?”

那些个药膳的方子,她让何妈妈给她看过了。

上辈子,傅太医开的所有方子,苏蕴也看过,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隐约觉得熟悉。

应该不是一模一样的方子,但有些相似,所以她起了疑。虽起了疑,可到底因嫡兄的品性没有深究。

可今日想明白了顾时行的情意,她才约莫有了答案。

顾时行略微一怔,但还是点了头。

“是你安排的?”苏蕴虽然这么问,但心底已经确定了七八分。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不欲瞒她,如实承认:“是我安排的。”

是他安排的,而嫡兄也从中帮忙了,她与他的事情,嫡兄到底知道了多少?

苏蕴的脸色渐渐转白,便是平日红艳的唇也没了颜色,嘴唇微微颤着。

她恍惚了几息,抬起头看向顾时行,她除了沉默,依旧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