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似曾相识的两本小册

“老实与我说,你与行儿可有圆房?”

顾夫人问了这话后,很是仔细盯着儿媳的脸,生怕错过一丝的细节。

在儿媳的脸上先看到的不是羞涩,而是惊讶的时候,顾夫人的心凉了半载。

新婚小媳妇,若被问起闺房之事,若羞那便没有意外,不羞那必定有妖。

苏蕴又羞又愧,不敢直视婆母的眼睛。

微微垂下脑袋,敛了眸。面色微虚,很是轻声地问:“婆母怎这么问?”

顾夫人没想好怎么回,她总该不能与儿媳说自己安了个婆子在他们的院子里边,就为了每日看看儿子儿媳的床铺有没有什么痕迹。

若是这事被儿子和儿媳知道了,她这张老脸真的没处搁了。

快速思索了小片刻,顾夫人才佯装出担忧:“行儿自幼在寺庙长大,回来后又是一心扑在了学业上,性子更是冷,平日正经得连面对貌美女子都是目不斜视,我总担心他似那庙里的木鱼,木讷不开窍。”

话到最后,顾夫人又难以启齿的道:“这不是怕他什么都不懂么。”

这话出来的时候,顾夫人脸上的担忧不似做假,倒是很真情实感。

做母亲的操心得如她这样的,顾夫人觉得不在少数。

听到婆母的话,轮到苏蕴心情复杂了……

顾时行上辈子还真的是“不懂”,若是有如今这一半明白,她也不至于那般抗拒。

也不知道婆母知道自己的儿子花了两辈子才搞明白如何“行房”,不知作何感想?

婆母会这么想,也难怪上辈子给了她小册。

婆母的话,苏蕴不知该怎么回,也就如顾时行所言,低着头略有忸怩的不说话。

顾夫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所以到底有没有圆房?”

苏蕴还是不知怎回,思索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

她这反应其实算模棱两可了。想到与顾时行配合的瞒着婆母,心里头好似觉得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一般,惴惴不安。

儿媳的意思应该是圆了,可为何要想那么久才回应?

顾夫人心情复杂。

女儿家出嫁的时候,做母亲的总会放一本小人书压箱底,但苏家主母到底不是亲生母亲,也不知有没有给儿媳放这么一本压箱底的小人书。

思索许久,顾夫人起了身,与苏蕴道:“你且等我一会。”

说罢走入了里屋。

苏蕴抬头望进去,只见婆母打开柜子,似在寻什么,总觉得现在这一幕似曾相识。

不一会,婆母拿着一个用布包的物什走了出来。

苏蕴目光落在婆母手上的物什上,莫说举动似曾相似,就连这外边包着的布巾都似曾相识。

顾夫人把物什递给苏蕴,低声嘱咐:“这东西你拿回去与行儿在晚间好好看看,看后也不用还回来了。”

苏蕴沉默了几息,不敢说不要,只能抬起略微僵硬的手接过了那东西。

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总有些不会改变,就比如她手中的东西。

她要是没猜错,应该是——两本小册,一本话本,一本秘戏图。

她曾看过几页,与顾时行现在的孟浪比起来,这两本小册倒是显得有些正经了。

苏蕴拿着这烫手山芋回房。

回到房中见着顾时行正襟危坐地坐在软塌上看书,想到他昨晚过分得让她哭着求饶的行径,再想到方才在婆母面前羞愧难当,心里有丝丝火苗升起。

也没唤他,转了身便把房门关上。

顾时行听到动静,抬起了头,看到妻子回来了,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便随口一问:“母亲给了你什么?”

他方才下值回来,听到苏蕴在母亲那处,如今见她回来,手上拿着东西,也就认为是母亲所给。

他不问还好,这么一问,苏蕴那火气更盛了,转过了身,想都没想直接就把手上那两本没有什么重量的小册砸向他,怒道:“你自己瞧吧。”

用布包着的小册砸到顾时行的胸怀,苏蕴一眼都没瞧他,径自便入了内间。

布巾只是包了一下,并未系紧,被苏蕴这么一扔,小包一松散,两本巴掌大的小册就跌落了出来。

顾时行接住了那掉落的两本小册。

看了眼两本似是羊皮,没有书名的小册,再看了眼脱了外衫上了榻,放下了帐幔的苏蕴。

顾时行喜欢看她巧笑嫣然,亦喜欢看她恼羞成怒,是那样的鲜活。

淡淡一哂,继而低下头把腿上的布巾拾起放到了软塌上的小茶几上,再而翻开手中的小册。

翻开了小册下一瞬,画工一般的双人小图落入了眼中。

眉梢微微挑了一下,继而又翻到了下一页,十页看下来皆是中规中矩,画工也一般,便是秘戏图的内容也不是很出彩。

有了对比,顾时行也就觉得墨台是真的尽心尽力了。

阖上画册,又翻开小本。

薄薄的十页,写的是新婚夫妻的敦伦。内容亦是中规中矩,让人能看得明白,却是没有太多露骨的描写。

苏蕴躺在床上,往帐外望去,隐约可见他正在认认真真的看着那两本册子!

苏蕴骂道:“有什么好看的,你若喜欢看,何不如让墨台去书铺给你买一整箱回来!”

顾时行心头微微一跳,随而阖上了小册,包回了布巾中。

斟酌了一晌后,他道:“母亲问你那事了?”

苏蕴不语。

顾时行起身缓步走入了内间,在床边撩开了帐幔,随而坐在了床沿。

苏蕴盖着薄衾躺在床上,暼向他,问:“这事到底要瞒多久?”

说罢又叹气道:“母亲对我极好,我如此隐瞒着母亲,心头很不是滋味。”

顾时行沉思了一下,才道:“等下个月,我再与你做出圆房的迹象。”

听到他的话,苏蕴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顾时行房中的床褥都是双份的,平日他们只要折腾完了,顾时行都会换上新的床褥,把旧的藏起来,第二日才让院中的下人拿出去。

起初苏蕴不解,可接连好些天都是院中年长的婆子来收拾床铺,她也就明白了些。

约莫顾时行也知晓这婆子的意图,知晓他母亲的意图,才会如此。

而时下是秋夏,只在屋中备着凉水,事后擦洗便可,也不用唤水。

想到这,苏蕴暼了眼他,说:“母亲要是知晓你如此诓骗她,估摸着都想直接把你塞到那寺庙里边当和尚,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顾时行望着她,轻笑:“我若做了和尚,你岂不是要做活寡妇了?”

苏蕴正想说上辈子和活寡妇也没差多少,可想到顾时行时下欲念重得很,若逞一时口舌之快,遭殃的恐还是她自个。

想到这,也就把这话咽了下去。

只捡好听的话来回:“夫君若去剃头当了和尚,那我就落发去做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