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回老家,日常。

顾时行欲携妻回岭南陵川老家祭祖,所以在年后便已经向上边预先告了假。

一个月的假,到底太长了。所以大理寺卿邵析索性也就把岭南上奏的折子调了出来,把其中一个折子给了他。

顾时行接过折子,翻开查看几眼,微微皱眉:“这案子已结,可是还有疑点?”

邵析道:“这案子是早几年前结的案子,说是陵川通判与山贼勾结,然后陛下派人去查,证据确凿,通判被斩首,家眷被流放北境。可前不久,那通判的儿子因缘巧合抓住了他国的探子,立下了功劳,问他要什么奖赏,他坚定父亲是被冤枉的,恳请犯案调查。”

顾时行看完了折子,邵析继续道:“正巧你要回岭南,这案子就交由你来调查,多给你一个月的假期,也不用那么赶。”

顾时行阖上了折子,神色淡淡:“我原想回去祭祖,如今多出这一个月,已经不算是假期了。”

邵析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意有些幸灾乐祸:“能者多劳,就多做些吧。”

现今为大理寺卿的邵析,约莫五十年纪,与顾侯也有交情。且顾时行从十七八岁进入大理寺的时候就开始一直跟着他。

也因此,邵析对顾时行,也像是对自己的大侄子一般。

顾时行思索了一下,应道:“我一会便去调阅关于陵川通判的宗卷。”

邵析见他适应得这般快,没有丝毫犹豫,不免想到自己坐上大理寺卿这位置之前的事情。

这大侄子不知哪根筋不对付了,忽然就把挤压了许久的陈年旧案都翻出来整理了,还顺道翻了几个案子,为几人沉冤昭雪。

会想到这,不免感叹:“你这能力,此案交付给你最稳妥不过,前后两个月,你也不用赶着回去,又赶着回来了。”

话到这,又道:“若是一个月后,连你都没有线索,那这案子也不用继续查下去了,为显陛下圣明,便上书赦免了那通判的家眷,也算是将功补过。”

顾时行颔首,然后出了邵析的事务署。

*

时至二月下旬,苏蕴随着顾时行,带着一众随从回去岭南陵川。

从金都到陵川需得十来日。

北方冰雪尚未全消融,所以去时花费了好些时间,到了南边,四季如春,行伍速度也快了许多。

在三月上旬,苏蕴与顾时行回到了陵川。

这个时节,金都依旧寒冷刺骨,但这陵川却像是金都五月的季节,气候宜人,只是风中带着几分凉意,但全然不用再穿着厚实的衣服,只轻便的衣裳就足以。

苏蕴算起来已经快有二十一年岁了,到了这个年岁,她还是第一回来到这南方,原本稳重的性子,待进了城,便忍不住微掀马车的帘子,频频往外望去。

不仅是气候不一样,便是城里,还有风土人情,穿着打扮都与金都大不一样。

这陵川人穿着,色彩都偏鲜艳,看着就很喜庆。

因连着十几日的舟车劳顿,所以苏蕴进城前精神很是萎蘼,但时下却因对陵川的好奇而恢复了七八分的精气神。

顾时行见她这反差,眼中有浅浅的笑意,半晌后,温声与她道:“待今日休息后,明日我再与你出来逛一逛,品尝陵川美食。”

苏蕴放下帘子,目光望回他,脸上尽是期待,就是一双杏眸都似带着细碎的星光一般。

顾时行心头一颤,见她这般期待,又继续道:“这处不是金都,你也不用那般谨慎,这段时日就当是游山玩水,好好放松心情。”

苏蕴闻言,忽然觉得这十几日下来的舟车劳顿也值了。

但忽然想到他还要办案,有些扭捏:“你办公,我游山玩水,怕不大好?”

顾时行笑道:“不然你还要与我一同查案不成?”

苏蕴连连摇头:“我只会打理家宅,对查案之事一窍不通,还是莫要带上我。”

顾时行轻笑一声,道:“自然是与你说笑的,在陵川这段时日便住在老宅,临近老宅都是堂叔伯的宅子,这段时日你便与婶娘,嫂嫂弟妹,还有那些个堂妹一同往来,也不用担心无人与你说话。”

苏蕴点头,应道:“你二婶三婶我尚且能应付得过来,这些婶娘,嫂嫂也不在话下,待明日我与你一同去拜访,顺道把礼物也送给他们。”

“也好。”顾时行应下。

但到了老宅,老宅外早已经候了许多的叔伯亲眷。

顾时行先下马车,再把苏蕴扶下了马车,见到这阵仗,苏蕴都有些受宠若惊。

等走上前,一个个都极为热情。

“世子娘子长得真俊。”

“可不是,长得和仙女似的,真好看。”

一声声夸赞响起,夸得苏蕴都微微红了脸。

随后又有人道:“听说世子与世子娘子这个时辰到,我们早早就备好了饭菜,就等你们了。”

“老宅也早让人收拾了,直接住就成。”

“大家伙可别拦着了,小夫妻两个赶了这么久的路了,定然累了,先让他们回去梳洗梳洗,再简单吃些,待休息好了后,晚间再设几桌一同用席。”

你一言我一句,大家都热情得很。

苏蕴忽然觉得婆母说“他们极好相处”的话也是有所保留的,这热情得让她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顾时行还是在外与苏蕴介绍了各个叔伯与婶母,苏蕴也跟着喊一声长辈。

但因族中有几十个人之多,一时也介绍不过来,也不知那个婶婶说等晚间用膳的时候再一个个介绍也来得及,便让他们先回去梳洗休息了。

别了亲眷,入了老宅,苏蕴才呼了一口气,惊叹道:“堂家叔伯婶母他们的热情都差些让我招架不住了。”

顾时行拨开了白墙小径旁生长得茂盛的树叶,以免扫到她。

“陵川本土风情习俗本就热情,你习惯便好。”

苏蕴听到这,轻笑地问:“你与父亲也都是陵川人,父亲怎就日日一副严肃的神色,而你又那么不爱笑,一副冷冷清清的性子?”

顾时行挑眉,心想与她成婚的这段时日,自己已然没有以往那般冷清了,待她也足够热情了。

可她这是觉得还不够?

但到底没把这疑问问出来,只道:“父亲自小就去了金都,而我又是在金都长大,直到十来岁才与父亲母亲回陵川,而先前身在寺庙,日日听经文诵经文,抄经文,没有看破红尘入了佛门已然是奇迹。”

在佛门待了十年,粗茶淡饭,周遭都是不喜不悲,四大皆空,长久以往,顾时行对物欲,色欲,食欲等也就没了想法。

苏蕴听到这,也来了趣,惊诧地问:“你真有想过剃度皈依佛门?”

顾时行颔首:“有过这念头,但我尚且知道自己身肩何等的责任,也就只是有过念头,未成付诸行动。”